《毛特恩多夫》
Mauter 在德語裏的意思為過路費, 而Dorf為村落, 兩字合一, 可想而知這裏以前就是收費站。
毛特恩多夫是阿爾卑斯山中的一個小鎮, 也是從意大利到北方的必經之路之一, 這個位置與其說重要, 毋寧說是更沾利潤, 於是城堡就這麽一個個地被建了起來, 宜攻宜守, 攔路收費。
這種截路的人, 在中國被貶為強盜, 很不好聽, 在歐洲則被尊為騎士, 煞是浪漫。不過, 幹的勾當都一樣, 商隊來往, 收取保護費。
錢斂得多了, 自然要建大宅美宅, 城堡就是如此而來, 集要塞和宮殿兩功能。而中世紀的城堡, 都建在高處, 據高臨下, 攻防皆宜。
城堡的主人大概也和咱們的山寨主差不多, 開始總是最強的占魁, 後來便是世襲。和中國山寨主不同的是, 城堡的主人幹著幹著變成了正經的, 還可受封掛爵。
而最大的差別在於, 歐洲幾乎沒有殺人篡權以達到改朝換代之事, 改朝之事幾乎也全是因為無繼承人。
毛特恩多夫城堡也一樣。19世紀末, 一個來自柏林的軍醫馮•埃本斯坦買下了這個城堡, 修繕一新, 而他有一個教子海爾曼•戈林, 也就是以後納綷的二號人物。
戈林的哥哥幾乎就在城堡長大, 戈林小時候也經常住在這裏。馮•埃本斯坦膝下天子, 他的遺孀就把城堡留給了戈林。
二戰結束後, 城堡的所有權成了一個大問題, 戈林是德國人, 城堡沒收後, 所有權自然歸德國, 但這是在奧地利境內啊。後來經過協商, 歸回了薩爾斯堡州。
早在公元三世紀, 這裏便是通往羅馬的驛站。1253, 曆史上第一次提到毛特恩多夫城堡, 當時的規模和現在大致相同。
如今, 城堡靜靜地矗立在小鎮的入口處, 俯瞰著世事眾生滄桑。
小鎮很美, 流水潺潺, 家家的窗戶都掛著嬌豔的鮮花, 牆上畫有精美的圖畫, 華麗的極具特色的招牌讓人感到薩爾斯堡的蓋特裏特街就在不遠。
我們的車停在一個飯店門前, 想在這美麗的小鎮喝杯咖啡。店主說這裏不能停, 接著我們便聊了起來, 他說今晚你們就晚點走, 晚上有活動, 一年才一次, 至於車嘛, 前麵是我的家, 停在那裏, 無礙。
小鎮人口二千, 撞到這一年一度的盛事, 並被人提前告知, 這不是冥冥之中讓我們留下觀看嗎, 豈能錯過。
店主告訴我們, 這是一個異教徒的儀式, 也就是基督教之前的本地信仰。四個大男人扛著一個色彩鮮豔的人物, 隨著音樂, 剩下第五人, 也是唯一的表演者, 頂著碩大的雕像, 翩翩起舞。
那雕像頭戴戰盔, 很像是羅馬人, 許是這裏是當年羅馬軍團北上的必經之路吧, 不知他們是否也付了過路錢。
儀式結束, 和店主也成了朋友, 說好有機會互訪。小鎮的民風淳樸, 人民憨厚。
回到鄰村的酒店, 已是晚上九點。
夜深沉。窗外, 不知名的山黑黝黝的, 壓迫著人的神經, 讓人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黑暗籠罩著一切, 陽光下媚麗的山峰忽然便變得呲牙咧嘴的, 好似一口便能把你吞下去。
我抱緊雙臂, 倒抽一口氣, 對丈夫說, “ 我不想在這裏生活”。
老公輕輕地回了一句, “ 如果我出生在這裏, 一定會盡一切努力逃離的。不過, 明天我們就去意大利了, 那裏陽光燦爛”。
很佩服那些小鎮上的人, 盛夏的傍晚, 我卻是冷得直打哆嗦, 圍巾毛線衣裹得結結實實的。
如果你出生在那裏, 如果是別無選擇的, 那麽隻有繼續努力地生存下去的吧。也許時間長了, 你會覺得自己已和那塊土地深深地綁在一起, 也許你就會愛上那塊土地和那裏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