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媽爬山後記》
北歐, 緯度高太陽低, 夏天清爽, 陽光照在身上很溫暖, 但有點辣辣的, 一不小心就會被曬傷, 尤其是那些白種人, 日光沐浴久一點, 個個都像是一隻考熟的龍蝦。
山路寂靜, 一條蛇蜿蜒地爬過碎石路, 窸窸窣窣的。寂寞鳥鳴景更幽, 妖冶蛇扭路愈靜。
夏日午後的奧斯陸郊外, 四處靜悄悄的, 野花默然無語, 白的濱菊, 紫的野蔥, 還有不知名的小花, 像塗過一層蠟似的蠟黃蠟黃的, 在微風中輕微地搖曳。時不時晃來柳蘭的影子, 但隻是三三兩兩, 不似極圈內的北部, 一大片一大片的, 夏季北上, 真可以唱, 風吹柳蘭見駝鹿。
鄉間小路, 樹木蔥鬱, 綠得正盛正濃。人們總說綠是大自然的象征, 最遠處的淡藍、黛藍, 然後是深藍、青藍、淡綠、碧綠, 綠得層層疊疊, 身處其中, 隻能是一句心曠神怡了得。
這等心情, 應是世上最高的境界, 不需熙熙攘攘的購物中心, 更摒棄大理石砌成的繁華宮殿, 人的原始欲望在靜謐安詳中得到滿足, 少了城市空氣中的喧囂, 叢生的雜草也是無盡的可愛。
自然饋贈與我們的, 不是華倫天奴的麗裙, 也不是卡蒂亞的珍奇珠寶, 而是一份悠閑、一絲愉悅、一刻享受。
隻不過若我們擁有了這份心情, 還需其它的任何奢侈品嗎?
這樣快樂自足地走著, 不知不覺就是5個小時, 爬過了二座山頭, 碰到了六塊湖泊, 整整15.3公裏。
上次走這麽多路, 還是20多年前, 和老公一起穿梭在奧地利森林裏。
回家, 腰有點酸, 腿有點疼, 老公嘲笑我說, “老骨頭散架了, 下次再多走幾公裏, 對你沒壞處”。
晚上睡覺, 我說不知道夜裏腿是否會抽筋, 老公又揶揄道, “當年我20歲時, 和安迪兩人徒步一天在阿拉斯加走了40公裏, 還背著幾十斤的行李。後來知道趕不到汽車站了, 看到地平線上有幢小木屋, 就走了過去。
木屋沒上鎖, 裏麵有兩張光光的木板床, 我記得我打開了一個糖水菠蘿罐頭, 裏麵是一圈一圈的菠蘿, 我就幾乎是一口一圈, 狼吞虎咽地幹完了。接著, 我們拿出睡袋, 倒頭便睡。
深夜, 我那個腿才是痙攣了, 那個疼, 那可是真疼。你這15公裏, 慢慢地晃來蕩去, 就像是散步, 那值得一提”。
他這個故事, 我以前聽過不少遍了, 便問他, “你們不是路遇了一個日本人的嗎?”
“ 那是第二天早上, 我們出發, 碰到一個日本人騎著自行車迎麵而來。在阿拉斯加這個渺無人煙的地方, 大家自然得招呼一番, 我們問他, 你碰到熊了嗎?
他用典型的日本腔, 那種s很倉促的音回答, yes, 大棕熊, 他往後指了指。
然後我倆就把石頭放在空罐子裏, 叮鈴噹啷的, 都說熊怕人類, 所以我們一路上發出聲響嚇唬熊們。
就這樣, 走在空曠的平原, 終於到了汽車站, 橫穿阿拉斯加”。
我說你們沒碰到熊, 我可是碰到蛇了, 老公說, 挪威沒有毒蛇, 這是自然一部份。然後又感歎道, 大家都在上班, 你們去爬山, 也該是滿足, 而不是叫苦。
想著也對, 橫眉冷笑千夫勞, 站在高處, 遠望城市眾生在碌碌地忙活著, 該是多麽幸福的感覺啊。
以前我一直拒絕加入步行小組, 一把懶骨頭成了老骨頭。這次爬山經驗, 讓我知道自己是寶刀未老, 還能出鞘, 廉頗老矣, 尚能飯也。
況且一路風景如畫, 趁筋骨還能動, 就多去走走, 多去爬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