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旬節遊挪威(十一)
《無語的凱本山》
“霍享索爾號”遊艇靜靜地停泊在Keipen山腳下, 峽灣的水從來不是洶湧澎湃, 睡在船艙裏, 更像是躺在搖籃裏, 微風吹起波浪, 萬物靜寂安詳。
1914年的夏季, 同盟國和協約國的矛盾已達頂峰, 雙方都劍拔弩張。6月28日, 奧匈帝國王儲斐迪南大公在薩拉耶窩被刺殺, 幾天後的7月5月, 德皇威廉二世在他的朋友挪威畫家漢斯•達爾的家裏, 接到報告, 奧地利向塞爾維亞開戰了。
皇帝站起身, 鐵青著臉說了一句“我們回家”, 從此便再也沒能回到他所深愛著的挪威。
當威廉二世踏上遊艇的那瞬間, 不知他是否知道這將是他最後的一次挪威之行, 望著漸行漸遠的凱本山峰, 不知他是否心裏在默默地告別。
當戰爭爆發時, 所有的人都以為很快就會結束的, 聖誕回家過節, 皇帝也是如此, 來年夏天巴爾斯特朗特鎮的達爾花園又會一如既往的迎來“霍享索爾號”的貴賓們。
整整5年, 每個夏天“霍享索爾號”載著皇帝和他的隨從暢遊挪威峽灣, 停泊在巴鎮的凱本山腳下。
“霍享索爾號”遊艇長117米, 有八個高級軍官和各種人員295人。25趟挪威之行, 皇後隻來過一次, 好像是船上的氣氛太沉默無聊了。
此後遊艇上隻有男人了, 氣氛卻變得相當的活躍, 據說有一次皇帝一時興起拿起剪刀把一個隨從的吊褲帶剪掉了。
當然, 還有各種羅曼史, 金發碧眼的挪威姑娘和年青英俊的德國軍官一見鍾情的故事比比皆是。
威廉二世的母親是英國公主維克多利亞, 出生時難產, 醫生用手情急之下用手拉了一下, 從此嬰兒落下殘疾, 威廉二世的左手臂近於麻痹。雖經過嚴酷的治療, 長大後, 左手臂還是比右手臂短了15厘米, 幾乎所有的照片中, 以後的皇帝都把左手遮住。
因為殘疾, 皇帝從小不受母親待見, 又得接受嚴謹的訓練, 童年可謂不幸。
英國曆史學家克利斯托夫•克拉克評論威廉二世, “是個尤其聰慧的人, 可惜有時短暫的接觸會引起他極大的興趣和熱情, 這也可能導致他判斷的錯誤”。
現在的英王室始於德國漢諾威, 後將所住之地溫莎改為自己的名字。威廉二世是英國維克多利亞女皇的直係孫子, 和挪威的第一位王後毛德是堂兄妹。
19世紀末, 英法大力殖民, 德國實力超越英法, 也想分一杯羹, 無奈世界格局已定。
薩拉耶窩的一聲槍響, 拉開了一戰的序幕。倘若坦直地講, 就是歐洲幾位君主的家庭紛爭, 為了各自的利益, 把無辜的百姓送上戰場。
而二戰是一戰的延續, 卻是更殘酷更無人性。
威廉二世在位30年, 如若他在一戰前死去, 將是德國曆史上最受歡迎的皇帝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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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聖誕前夕, 老公拍到了一幅油畫, 就是“霍享索爾號”在巴鎮, 後麵的背景是凱本山峰和金蘋果山, 畫家伯格曾是皇帝的禦用海軍畫家。
買家說, 這幅畫曾屬於威廉二世。一戰結束後, 德皇退位, 居住在荷蘭的多倫莊園, 買家的祖父曾是多倫莊園的一個小管家。
覺得這幅畫畫得潦草, 不夠精細, 大概是皇帝買回來送人的吧。而我們因為一場旅行, 無意中撞到了一段曆史, 所以尤能感觸到畫麵上的意義。
這次重返巴勒斯特朗特鎮, 住入克維克納斯大酒店, 推開窗, 抬頭可見凱本山, 那座威廉二世特別熟悉的山, 他不知爬過多少回。
凱本山默默地佇立在那裏, 靜靜地瞧著我, 就如百年前靜靜地瞧著停泊著的“霍享索爾號”。
我問它, “當年你是否知道世界將起什麽風雲?為什麽不丟下一塊巨石去砸沉那艘遊艇?”
可是, 既使少了一個威廉二世, 該發生的是能避免的嗎?
凱本山靜默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