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蔥和野山菌》
跟熊搭上關係的應該都是很珍貴的的。比如熊貓, 世界各國動物園真是待它如貴賓, 空運竹子特供。熊掌就不必說了, 是中國人都知道這是一道山珍, 至於味道嘛很難說, 我從未嚐過, 這輩子也不想去試試。
不過我心愛的一種食物也與熊有關, 不是熊膽、熊肺、熊肝, 而是叫熊蔥。
若以中國人豐富的想像力, 把熊毛稱為蔥, 油煎炸炒一番, 也無不可能。但熊蔥真的跟熊搭不上半毛關係, 故名思義, 那隻能就是蔥了。
熊蔥其實就是野韭菜, 為什麽指韭為蔥, 認熊為野, 大概和意譯有關。
英文的熊蔥叫wild garlic, 又名bear leek, 德文就更簡單了Bärlauch, 兩者從文字上翻, 就是百分之百的熊蔥。好像以前熊很愛吃, 就成了熊的蔥了。
考古學家在新石器時代的聚居地和部落營地, 意外發現很多餘留的熊蔥,可能是因為熊蔥有一股強烈的大蒜味, 不能投喂動物太多, 否則動物產的奶就無法食用。由此推斷5000年前,熊蔥就已經進入人類的廚房了。
據維基說, 熊蔥廣泛分布於歐洲大部, 北亞地區的草地和林地。在林間樹蔭處即可找到。在落葉闊葉林的林地更容易生長。尤以德國野外最多。
我查了一下, 發現國內沒有熊蔥, 這真正是可惜了。否則, 李子柒熊蔥螺絲粉、李子柒朵朵香菇熊蔥醬, 中國美食界不知又能推出多少新品種啊。
熊蔥物不算稀但卻很貴, 因為野生, 需要人工采摘, 挪威超市裏50g大約10個歐元左右。
就那麽寥寥幾根, 大約采摘工動一下手指就是1歐元, 森林裏走一步也是1歐元, 根根金貴。
目前市場上時不時有新鮮熊蔥上架。前二天狠心買了二盒, 做了一個雞蛋炒熊蔥來犒勞自己。
我這樣饞的起因, 還是挪威一個師妹的煩惱。
每到春暖花開之季, 這位師妹就去采摘, 她身手可謂矯健, 每次都是滿載而歸, 一大籮一大籮地論斤重。然後就在圈裏發發牢騷, 比如今天做了太多熊蔥牛肉水餃, 孩子們有些吃厭了, 不如明天做個熊蔥盒子、熊蔥雞蛋果子什麽的。
罵她顯擺是不行的, 因為她答應送我些熊蔥包子, 總不能拿了人家的東西, 又去罵人一通。
野生的就是熊逼, 要麽貴如春雨, 要麽一錢不值。挪威春季, 漫山遍野都有她的蹤跡, 隻要努力, 就能大口吃蔥。
但我還是很害怕, 熊蔥美味, 若采摘不周, 很有可能喪命, 這就跟吃河豚有得一比。
老公就警告我, 千萬不要自說自話地采熊蔥, 因為熊蔥的葉和鈴蘭的葉很像, 易混淆, 而鈴蘭的葉有毒, 吃多了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 我就放棄了, 情願咬牙狠心去超市買。
其實, 歐洲的森林裏的野生珍寶有得是, 春天有熊蔥, 夏天有各式野漿果, 秋天便布滿了雞油菇、牛肝菌之類的珍味。
自然摘蘑菇是一門學問, 毒蘑菇比比皆是, 越是色彩鮮豔的越有毒。像我這樣又怕勞作又怕死的人, 采摘蘑菇這種事就免了。
我們有幢度假小屋, 鄰居大叔是個發燒的蘑菇采集家, 每次讓我跟著去我都拒絕了。 跟他攤白, 采蘑菇爬山越嶺的太辛苦, 我不去, 但你采摘回來一定要送我些, 我太愛吃了。
大叔有幾十年的經驗, 知道哪裏蘑菇長得旺。每次回去, 他都會送我些野生菌, 即便不是季節, 我也會得到幾袋冰凍的。
如若晚餐做的是鄰居送的菌菇, 我必定早做好幾小時, 然後狠狠地吃上幾大口。
這倒不是因為我饞, 我這是在試吃。雖說大叔經驗豐富, 但萬一老眼昏花一下, 混進個不正的, 那不是害了全家嗎。
所以寧願我一人赴火場, 倘若幾個小時後, 我還沒有就義, 沒有中毒送醫, 那麽全家就可美餐一頓。
倘若鄰居大叔知道了, 一定會把菌菇扔給豬吃了。不過, 這個試毒的英勇行為我也沒敢告訴家人, 我情願他們以為我是在偷吃, 而不是為他們犧牲, 否則家人會情以何堪。
野味好吃, 但吃野味是需要勇氣的。野味無價, 但也須先付出辛勤的勞動。
世上沒有一樣好東西是能白白享受的。
熊蔥和各種蘑菇在美東這邊的山上也時常見到,我有個朋友是個行家,很知道哪個能吃哪個不能吃,每次她曬朋友圈,我是羨慕又羨慕。可她說,不敢送給我,怕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