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小語

 

 

五月，各路花兒爭奇鬥豔，葉從尖尖芽長成了翠綠枝，小確幸也好像從冬眠中蘇醒，如雨後春筍般嘟嘟地冒了出來。

 

因了疫情，今年的報稅截止日延到了五月中。拖拉的我們等到最後一刻才約見會計師。好在我們的稅很簡單，會計師三下五除二算好了稅，告訴我們需補交這麽這麽多的稅。核對時，他發現錯將一項支出算成了收入，結果不但不用補交稅，還有小小收回，我們立馬從債農轉為小富，竊喜 。

 

大魚缸有小漏需抽水修補，先把礁石珊瑚石移到小缸裏，移魚時發現一條小魚不見了，很是傷心。等待魚缸膠幹時，除了一塊特大的礁石在小缸水裏養著，其它石頭我們都拿出來一一清洗了。四十八小時後，將石放回魚缸，加水加鹽，調好鹽度，開開過濾器恒溫器，把魚兒從小缸撈回了大魚缸，卻發現一條小魚回魚缸後即刻肚皮朝上口吐白沫，看起來命懸一線。唉，補個魚缸要犧牲倆條小魚。第二天一起來趕緊查看魚兒，隻見昨晚翻白肚的小魚歡快地遊著，那條消失了兩天的小魚也神奇般地出現了，想必是躲在那塊大礁石裏了，聰明的魚兒，幸虧偷懶沒洗那塊石頭。全部魚兒都安然無恙！！！ 失而複得的幸喜讓我們好幾天都沉浸在歡樂中。

 

全家五月中都打好了疫苗，Memorial Day 我們昂首奔向緬因的Acadia 國家公園。喜歡四處遊蕩的我們在疫情下多數時候隻能困在家周圍轉悠，雖然去年七月鬥膽跑去Mountain Washington 度了個長周末，但總歸是心有所忌的。這次有疫苗壯膽，輕鬆許多。去之前先生計劃了要做的幾件事，看天氣預報卻說是每天都下雨，計劃中的看日出日落恐怕是難以實現了。到Acadia 的那天天公做美，雖是烏雲密布，但並無雨。現在 climate change， 預報都趕不上天氣的變化。乘著無雨路不滑，我們決定先去hiking 。兒子想走難度高的步道，我們老兩口一來怕隨時下下雨來，二來也不想挑戰自己，萬一破了皮崴了腳後麵就玩不爽了，遂挑了條中等難度的山道。走了一半，邊上有一亂石嶙峋的陡峰，兒子很想上去，看我們猶豫就說算了。爬上去是有一點風險的，高不見頂不說，估計不少地方還要手腳並用。孩子們想要有挑戰的路才覺得好玩，我們也不想太掃他們興，所以決定他們兩個上去，我和先生慢慢在後麵爬，到不想爬時就下去在原地等他們。轉眼他們就離開了我們的視野。開始一段路雖陡，但還可以走，我們走走停停喘著氣。後麵路越來越險，不用手已無法上了。我們手攀腳蹬上了第一個小峰後，決定不再冒險，還是下去等他們。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我們下去小心翼翼地爬得更慢了。好不容易到了原點，等到心跳平穩，開始擔心他們的安全。先生說發短信問問他們怎麽樣了，我怕短信會讓他們分心，險處更需集中注意力。老倆口正在糾結，豎起耳朵好似聽到他們的說話聲，懸著的心才放下。後來兒子說還好我倆沒上去，我們到的那個峰是最容易上的。看兒子在峰頂拍的照片，果然一片風光在險峰！

 

近傍晚我們去了Jordan Pond，準備繞湖走一圈。走到大一半時，天氣已略顯暗色，問迎麵走來的人，說是前麵一段石頭路不好走，得費些功夫。考量走下去萬一天黑了還摸不出去，再碰到個熊什麽的就不好玩了，回頭走大幾率可以趕在天黑前出山穀，遂放棄繞湖一周的打算。往回走的路上，疾步在前的兒子回頭看我們是否跟上，發現我們背後滿天的彩霞，趕緊叫我們看。我們當時隻顧著低頭趕路，又加上進山穀時連個太陽影子都沒有，根本沒想到會冒出來日霞。對著西山落日一陣猛拍，繼續趕路。到了正對遠處山脈的湖畔，隻見即將西沉的太陽在左右倆側綠山的山凹處喘了一大口氣，將整個天空染成了橙紅色，天上的霞光浸入清澈的湖水，原本湛藍的湖水被揉和成了粉色，湖麵下爬滿綠藻的卵石透過粉紗向人們喧稱著自己的存在。曾閱餘暉無數的我們還是被驚豔到了，天地山水能共同勾畫出如此曼妙的景色，此景隻應天上有，何以在人間！

 

晚上品著落日醇進入了甜美的夢鄉。第二天一大早先生推醒我說“快看日出”。推開陽台門，隻見在地球的另一半忙呼了一夜的太陽變成了末煮過的蛋的黃色從Bar Harbor 的海麵上苒苒升起，大海麵對強勁的太陽努力維護著自己籃色的基調，隻讓陽光給海麵灑下點點金光；海水在海風的推動下，帶著粼粼波光舞動，好不自在。太陽都起來了，我們也不想再睡了，簡單漱洗出了門。下午下起了毛毛雨，綿綿細雨一直持續到第三天我們離開。天氣預報還不算太烏龍，不過還是要感謝這不大靠譜的天氣預報，讓我們體驗了很多的驚喜。

 

從Acadia 回來後，試著做了個簡單易做的蒜香黃油雞，沒想到大受歡迎，連做了兩天都光盤，很有成就感。兒子去年 lock down 後回到了家，在這一年多草木皆病的灰蒙日子裏給我們帶來了很多的暖色。我的一大意外收獲是學做了世界各地十幾個國家的菜肴。以前孩子小活動多，把他們喂飽喂好就不錯了，根本沒時間琢磨菜係。這次兒子回家後，我們拿手的及照菜譜的中式菜一日三餐來來回回翻了好幾遍後，可以感覺他們嘴上不說但已是吃煩了。所有餐館都關門，也沒地方換口味，好在在家上班，我們就讓大兒子找他喜歡的菜譜我照著做。大兒子是個美食家，不但會吃還很會做，小兒子對吃不講究，隻要不天天重複就行。在幾次看著菜譜還南北不著調後，我終於做出了很多兒子口中一百分的菜肴（其實不管我們做什麽菜兒子都打一百分，但看到他們喜歡吃還是很開心的），屈指數來，除了韓國，日本，泰國，越南，印度菜外，還做了法國，意大利，西班牙，南非，希臘，摩納哥，墨西哥，秘魯菜，當然還有偶爾的美國漢堡薯條。對於我這種慢手慢腳笨手笨腳的人來講，這是自己烹飪生涯的顛峰時刻，雖然以後做這些菜還是得看菜譜，不能做到手到菜來，但還是很值得記下這一自以為的輝煌成就！

 

七月獨立日兒子去紐約會同學，我們便也跟了去，到了曼哈頓分頭各玩各的。今年夏天幾乎天天陰雨連綿，難得這天天氣放晴，氣溫適中。紐約中央公園沒有想像中的人擠人，不少藝人或吹奏或畫像，有沒有人賞識好像都不影響他們的自娛自樂。在公園的角角落落抬頭都可以看見二零二零年竣工的伸入雲端的當今世界上最高的住宅樓 -  Nordstrom Tower。仰脖子瞧它已經是頭暈目眩，不知恐高者敢不敢住？住在裏麵居劇高而臨下是否會覺得有點飄乎？不過從Jacqueline Reservoir 這邊看，這衝天大廈倒是給景色增添了些許紐約味。疫情後有關紐約的新聞似均負麵，打砸搶了，針對性歧視了…，感覺去紐約必須帶好防身辣椒水或擁有一身的武功才行，至少也要練好一身腱子肉嚇退心懷叵測者。不知是國慶日壞蛋收斂了還是新聞危言聳聽了，我們看到的紐約祥和友善，牽小孩溜小狗的隨處可見。中央公園的湖麵上有很多情侶租個小船蕩著雙槳，小船與以前上海公園裏的小船一模一樣，槳也是木槳。小時候很喜歡和姐妹去公園劃船，三人兩槳總有一人可以坐在船頭靜享風景，而我卻喜霸住一槳戲水，當兩槳力不均時船就會打轉，這時或笑話一下力弱的或反劃幫一下對方讓船得以前行，姐妹嬉笑打鬧中度過快樂的一天。現在上海公園都是電動小船不再需要用手劃了。其實有時費了力氣得的快樂是手足無動的散懶無法感受到的，並不是所有的電動都勝於手動。

 

上周末去Silver Sand Beach，遇見一兄妹帶著各自的家庭也來看海。閑聊中得知他們是柬埔寨華僑，原本是福州的大戶人家（我猜就是大地主吧？），四九年“共黨來之前爺爺帶著全家逃了出來”（原話），後來又逃離柬共來到美國。這對兄妹很健談，兩家除了兄妹別人都不會講中文。妹夫原來還住在我們town, 結婚後搬出了，世界真小。妹妹說她老公是哥哥的朋友，常來她家玩，原來是有女朋友的，剛開始她並不喜歡他，眼睛那麽小（妹夫一直帶著太陽鏡，無法驗證眼睛多小），但一來二去大眼就對上了小眼，“緣分這東西啊！” 妹妹感歎。其實生活中的drama 遠比連續劇精彩，沒有你想不到的，隻有你想像不到的，要是把生活中的drama 都鋪開來會很刺眼球的。

 

轉眼秋天已近，這篇碎碎念於五月底起筆後就擱置在一邊，到現在才完成，筆惰如我，若以文謀生那我一定會生活在饑寒交加中。Eat, Pray, Love的作者說writing angels 不會一直跟著你，所以我們不會一直都遊筆自如，但我們還是要筆勤，writing angel 來的時候才能下筆有神。以後要勤快一些，生活中有那麽多的美好及煩惱值得記錄下來慢慢回味，別讓這春蟬夏雨悄悄溜的無影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