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張書記的宦海生涯(11) 手握幾十億的財神
十一、手握幾十億的財神
再見到張書記時己是五年以後的事了。
那次回國我帶了二個澳大利亞老外同行,因為小城的市委書記托我在澳大利亞物色一個友好城市,這二老外中的一個就是澳某一城市的重要議員,順便為此事而來。
張書記己從原先中央某部的局長調到了國家某部當局長了,雖然屬平調都是正廳級,但這個部絕對是一等一的大部,更是強力部門,在省市地縣甚至鄉鎮都有派出機構,整個係統有百萬多人,他這個局長也含金量極高,管理部裏的財務、裝備、基建和行政,並指導下屬係統內的財務裝備器材的管理和調配,成了炙手可熱的人物,每天找他簽字辦事的人排成長隊,我打趣他:“你現在不是花匠廚師頭了吧”,他哈哈大笑:“我現在成了財神爺了”。
見我來了而且還帶來了二老外,他就開始張羅著請客,但我知道肯定是小飯店之類的,果然這天安排在了北京東來順涮羊肉,我說張書記你現在是財神爺了,怎麽還去這種地方,他的大嗓門響著:“東來順還差嗎?你澳大利亞有嗎?這二洋鬼子吃過嗎?”。連續三個反問句,學正腔圓的轟了過來,我想想也對,澳大利亞的確沒有。
吃飯時他還帶了他們局的一個陳處長,陳處長三十七八歲左右,中等個子,留著平頭,輪廓分明的臉上有一雙銳利的眼睛,顯的精明強幹,一邊不溫不火的微笑著,一邊不動聲色的妥帖地照顧著桌上的每一個人,我心想這一定是一個雙商很高的人。我們互生好感,他對我說:“你的經曆是一筆財富”,這句話更讓我印象深刻。
那天張書記興致很高,談笑風聲雷聲隆隆,給我印象深刻的是二件事,一是那二老外在整個席間幾乎一句話不說,隻顧悶頭吃,一杯酒都沒喝完,不像前段時間那麽張揚,動轍就嚷著要喝“高山流水”“深水炸彈”,而且喝起來沒完,也不再拿對方的酒杯放鼻子下聞聞了,我心想這二洋人今天是怎麽了。張書記也問“他倆不喝酒嗎?”,我說:“怎麽不喝,小城人都喝不過他們”。
我告訴張書記來北京前我帶他們先回的小城,小城眾多弟兄看見我回來都挺高興,而且見我還帶來了二個“洋活寶”,更讓他們“恣的不輕”,於是每天都排著隊的“接風”,且頓頓都是大陣仗,常常一晚上二場,這二個“洋活寶”也意氣風發的在小城天天過起了聖誕節,他們特別喜歡小城喝酒規矩,覺得是中國古老文化的象征,所以來者不拒,每次都要求頂格喝,而且喜歡喝“高山流水”“深水炸彈”之類的混酒,二人身板都極魁梧,消化能力也出其的好,從來沒喝吐過。
小城的朋友們見他倆實在能喝,就讓服務員將自己的白酒悄悄換成了白水,然後端著白水和他們猛幹,但終於有一次露了餡,洋人端錯了杯子,一喝原來是白水,從此誰和他們幹杯,都要端過杯子來聞一聞。
小城市委書記請吃飯時,端起杯子要和他們幹杯,他們也執意拿過杯子來聞,書記不解的問我:“這是他們禮節嗎?”,於是我講了拿白水和他們幹杯的故事,市委書記撫掌大笑,連聲說:“好好好,好啊,這叫什麽?你們知道嗎?”,他轉臉問在桌的眾人,眾人不解,書記更高興了,像抖包袱似的說:“這就是咱老百姓說的~叫~糊弄洋鬼子~啊”。眾人恍然大悟,都張開嘴轟然大笑起來,二洋鬼子聽不懂,看見眾人大笑,也裂開大嘴跟著大笑起來,眾人一見笑的更歡了,連那些女服務員看見那二老外的傻樣,也笑的叉起了腰,笑聲差點把屋頂掀穿。
我把這故事說了,張書記陳處長也同樣哈哈的笑了起來,二老外知道我在說什麽,但這次卻沒跟著笑,仍悶著頭吃。飯後我問他們什麽原因,怎麽酒也不喝話也沒了,他倆一臉緊張說:“CPC”,然後作了一個刀抹脖子的手勢,哈哈,原來鬼子也不傻,也知道什麽叫厲害。
第二件事是當晚那碗涮肉的調料剛端上來,張書記就又要了一隻小碗,將一小半調料舀在了新端來的小碗裏,並讓我們學樣,我問這是何故,他說:“你這個南蠻子就不懂了吧,等吃完了就明白了”。果然吃完後,他端起那個盛著調料的小碗,然後撇去火鍋裏的油花,盛出湯來放進小碗裏,又將小半個燒餅撕碎放了進去,讓我們也學樣做著,最後他得意的高聲宣布:“這叫原湯化原食”,隆隆的嗓音直震耳膜,“食”後麵還帶著兒音。一嚐果然是好,原湯入肚化開了原食,肚中的塊磊被原湯化沒了,感到極其的熨貼。
以後大凡涮肉我都這樣做,眾人不明,我就學著張書記買個關子,到最後才撇著京腔喊一聲:“這叫原湯化原食”,眾人皆服,但總覺得有些欠缺,一是因為食後麵總帶不出“兒”字音,沒有張書記那種京腔韻味。二是大半都被人反問:“這調料為什麽要分半碗,再要一碗不就行了嗎”。我隻能“嘿嘿”的,心想 “對啊,這個張書記怎麽這麽會過日子呢”。
這次回國還發生了一件事,小城的孫局長知道我回來了,專門打電話來找我,請我幫忙疏通一下張書記,這個孫局長是我老大哥,性格豪爽為人痛快,在小城時我們常聚在一起豪飲,他就像為酒而生的人,在酒桌上絕對亦亦生輝,為此我們很對脾氣。他現在幹的這個局就是張書記那個部的下屬機構,孫局長告訴我他們局今年有個重大任務,裝備器材不夠,問省裏要,省裏說沒錢,讓向北京部裏要,他們就打報告向部裏申請了,而部裏分管此事的局長就是張書記,孫局長說:“報告打上去三個月了,但張局長就是不批,去部裏找也不見,雖然隔了二級,但他是爺我們是孫,朝爺伸手也是正要啊”,又問我:“是不是張局長還記恨著黨代會投票的事,存心卡我們啊”,我說:“哪有的事,你可別亂說”。
我答應幫他問問,找了個機會我問張書記這是怎麽回事,張書記告訴我他們省裏有經費,應該向省裏申請,我勸他,省裏不給他們,你能給就給點吧,都是公家的事,又是一個係統,他們有任務也的確困難,而且你又在那幹過書記,要照顧影響。
過了幾天張書記打來電話告訴我給他們批了,還叮囑說:“你可別拿人家好處啊”,我問批了多少,他說批了30萬,我說:“張書記你也太小看人了吧,人家要100多萬,你才批給人家30萬,還怕我拿人家什麽好處,這30萬都給我,我還看不上呢”。張書記也嘿嘿的喜了。
事後孫局長給我打電話:“兄弟啊,真謝謝你了,沒有你連這30萬也弄不來,但你真要勸勸張局長了,以後別再這麽扣扣索索了,人家上任局長哪像他這樣摳門”。我說:“張書記就是這種認真人”,孫局長說:“現在都什麽年代了,還這麽認真,這麽死板,最後非掉簾子不可”。
孫局長還告訴了我張書記的一些事:“這個張局長批經費是能不批就不批,能少批就少批,各省的下屬機構不管是廳長還是處長上部裏辦事,他是能不見就不見,能不請就不請,就是請也是小飯店,頂到天就是全聚德東來順,這年頭誰還吃這個?”,“你說說現在還有這樣的官嗎?鄉鎮書記也比他場麵,他哪像個手握幾億幾十億的大官,你和他這麽熟,一定去勸勸他,這也是為他好”。我“好好”的答應著,但我沒有去說,長安水深不易居,我能說什麽,況且說了也是白說。
回澳前我在電話裏向張書記告別,他的大嗓門震的電話嗡嗡響:“你小子可不能去做賣國賊啊”,我說:“張書記你更不能去當貪官啊”。我們倆都放聲笑了起來,我能感覺到他心情愉快。但不知為什麽我那種不安的直覺又冒了出來,就像在小城時那樣,我感到這可能是他最得意的日子,是鮮花著錦的高峰期,高峰過後又將是下坡路了。事後證明我的直覺又是對的。
(待續,下見:十二、官場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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