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三月至五月,蒙特利海灣會聚集著許多漁船,撈捕魷魚的季節到了。來捕魚的,有本地漁民,也有來自加州其他地區、俄勒岡州和華盛頓州的漁民。漁船時而白天撈捕,時而夜裏。夜裏撈捕,漁船點上很亮的燈,燈船是這個季節的一景。下麵的照片攝於這兩個月的不同時間和地點。
蒙特利有兩個漁人碼頭,一個是旅遊性質的,餐館、禮品店、各類食品店林立,到了節假日,遊客攘來熙往。哪怕在疫情期間,也有不少遊客遠道而來。另一個碼頭主要停靠漁船,碼頭的末端曾經有三家出售海產的商店。
這些商店早先都是漁業公司的批發站,簡陋的倉庫裏,辟出一角,大桶裏滿是冰塊和剛撈捕上來的魚,水泥地永遠是濕漉漉的,倉庫裏一股淡淡的魚腥味,海風透過舊木板的縫隙不停地吹進來,穿著高筒雨靴、係著橡皮圍裙的漁民,大多為意大利裔,忙裏忙外。
大約二十多年前,這些批發站開始搞零售了,生意做得很隨意。營業時間不固定,漁民給了我電話號,讓我每次去之前,打個電話,有人接就說明開著,沒人接就別去了。那會兒用的是有線電話(landline)。
大桶大桶的魚,倒是分好類了,沒有標價,魚根據季節變化,魷魚、各類石斑、三文魚、沙石魚等等,又新鮮又便宜。石斑魚根據不同的種類,一刀到三刀一磅,魷魚一刀一磅,還有“小貓魚”,用來做魚餌,地中海一帶的人醃了之後,泡在橄欖油裏的anchovy,才五毛一磅。每次去,都滿載而歸。
自然,這是老故事了,白駒過隙,現在怎麽一說起以前的事來,就是幾十年前了。
現在有一家商業化的水產店,裏邊的魚有本地撈捕的,也有別地運來的,甚至有冰凍的河魚,價格跟超市差不多。店裏看不到漁民了,營業員幾乎都來自墨西哥。我之所以還去,是因為那兒多多少少有些從本地海域撈捕的野生魚,比如魷魚。
每年的魷魚撈捕季節,都去買魷魚,去年3.50刀一磅,今年4刀。魚店防疫工作做得挺好,每次隻放進去兩名顧客,而且必須戴口罩。
曾經有兩年,我白吃了不少魷魚。那是我工作的第二年,1988年,在大學附近的 “意大利麵條山”(Spaghetti Hill)租房子住。那個街區之所以被戲稱為意大利麵條山,是因為居民中有不少西西裏島的漁民。
我的房東太太是西西裏島的第一代移民,她過世的丈夫曾經是漁民。他們家人丁興旺,兒孫滿堂,附近住著叔叔伯伯、堂兄堂弟、七大姑八大姨。那條街上,十來家是親戚。每年夏天,三四十個親戚聚在後院燒烤開派對,滿滿一院子的人,哇啦哇啦,四代同堂。
我的房東太太,是二戰之後嫁到美國來的。那會兒,蒙特利的漁業已經不太景氣,因為海灣中的沙丁魚突然無影無蹤了,不少漁民被迫改行。房東夫婦在市中心開了一家酒店(不是酒吧),外賣各種瓶裝酒。
房東太太,我搬去她家的時候,有七十多歲了,手腳不停,腦子也很好使。據她說,她家四臥二浴有海景帶大花園的房子是1948年用九千塊現金買下來的。由於她善於理財,兩年後,又買下了隔壁那棟房子,三臥一浴,才花了七千塊。我住在那裏的時候,她兒子一家住在隔壁,她住在大房子裏,出租三間房間,日子過得挺滋潤。
她家不再有人從事捕魚業,但親戚朋友中有幾個打魚的。住在她家的時候,打撈魷魚的季節來了,朋友就送魷魚來,大大的塑料桶,一送一兩桶。房東太太整個下午在水池邊忙著洗魷魚,冰箱裏塞得滿滿的。她總對我說:你要吃魷魚嗎?自己去洗,洗多少都算你的。在她家住了兩年,白吃了不少魷魚。
本地的海鮮飯店,招牌菜幾乎都是油炸魷魚,有時為了招攬顧客,免費贈送的小菜,也是油炸魷魚。這裏的魷魚長這樣(見下圖),小小的,口感很嫩。但是各飯店的油炸魷魚,質量不一,有的粉裹得太多了,有的炸過火了,口感差了許多。
漁人碼頭,海鮮飯店為主,其中一家叫Abalonetti Bar and Grill,油炸魷魚數一數二。該飯店介紹說,Abalonetti的意思是用處理鮑魚(abalone)的方法來處理魷魚。方法是:去皮,切開,用木棰敲打,直到肉質柔軟,然後塗上麵包粉。之後,可以用準備好的原料用各種方法烹調,確保質地的柔嫩。
這家餐館提供近十種魷魚菜肴,有灼烤、炭烤、西西裏式、那不勒斯式等。喜歡吃魷魚的朋友,如果來旅遊,可以去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