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星期之前,紐約的許多市民不約而同的來到中央公園,聚集在一棵大橡樹前悼念Flaco。
Flaco是一隻13歲的貓頭鷹,之前住在動物園裏,一個月前,有人破壞了籠子,Flaco越獄了。
起初,動物園工作人員非常擔心Flaco,因為它從小生活在動物園裏,靠人工喂食,根本不會自行捕捉獵物。工作人員試圖用食物引誘Flaco回到籠子裏,但沒有成功。於是就在中央公園四處投放食物,以確保Flaco不挨餓。
一開始,Flaco還時不時飛過來吃那些投放的食物,可沒過多久,它就越飛越遠,越飛越高,從中央公園的小樹林飛到曼哈頓的鋼筋混凝土叢林,自由的翱翔。
Flaco終於學會自己捕食了,再也不吃嗟來之食。但它仍然呆在紐約,成為曼哈頓一景。每天都有許多觀鳥迷前來仰望天空,追尋Flaco的蹤跡,而Flaco卻在天空俯視著街道上螞蟻般的人群,並且透過玻璃窗觀望困在高樓辦公室格子間裏的人類:你們忙些啥呢?
雖然Flaco住在籠子裏有吃有喝,但它向往自由,蔚藍的天空才是它的歸宿。它寧願千辛萬苦尋找獵物,也不屑那些嗟來之食。
這,就是對自由的向往。
自由,就是不被禁錮,就這麽簡單。
當然,和一切珍貴的東西一樣,自由是有代價的。一個月前, Flaco穿梭在曼哈頓的高樓之間,不小心一頭撞上了一堵玻璃牆……
寧為自由而死,不做囚徒而生。
一個貓頭鷹的死,驚動了一個城市,甚至世界各大媒體都爭相報道。人們關注的不僅僅是一隻鳥,更是對自由的崇敬和向往。人們羨慕Flaco,它放棄籠子裏不愁吃不愁喝的安逸生活,向往天空,向往自由。
人類嘴上熱愛自由,身體卻貪戀籠子裏的美食與各種豪華。很少有人像Flaco那樣去擁抱真正的自由,我們隻會捧著書本閱讀瓦爾登湖的文字,卻沒有勇氣像梭羅那樣去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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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是生物學意義的自由。
社會政治學層麵,人是群體動物,個人的自由必須受到群體自由的製約,最簡單的黃金規則是:你希望得到什麽自由,必須同時賦予你周圍所有人相同的自由;在你行使自身自由的同時,不得傷害你周圍任何人的自由。
同時,任何人,任何團體不能以任何理由禁錮人的身體和精神。行動的自由,言論的自由以及思想的自由與貓頭鷹飛翔的自由一樣,都是作為人最最基本的生存權利。這些自由不需要什麽載體,因為個人的言行與思維的目的不是為影響他人,自然他人也無權強加。對個人身體的禁錮,閹割,對言論的控製以及強迫個人要熱愛什麽,維護什麽,堅持什麽,還要入心入腦入魂,都是對自由的踐踏,對人格及尊嚴的侮辱——無論是以政治正確,還是以愛國的名義。
可悲的是,一旦在自由被閹割的環境裏生活久了,便習以為常,不知自由為何物。人們隻在乎滿足口腹之欲,不懂得精神訴求,更喪失了追求自由的能力。
哲學層麵的自由,在當下AI環境裏,我們更多思考的,恐怕是未來。自由,在未來究竟是什麽,當人類不得不極大限度依賴AI才得以生存的時候,自由從何而來?AI會帶給我們自由還是將人類視作玩物或其本身能量的來源?
當下熱映的《沙丘》或許會為我們帶來進一步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