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6年出版了兩個劃時代的文本:亞當斯密的《國富論》和托馬斯-傑弗遜的《獨立宣言》。它們分別是現代經濟人和政治人誕生的標誌性文件。二百多年後的今天,美國人還在傳播傑斐遜等國父的政治理念,而中國人成了亞當斯密的傳人,探索和傳播富國富民之道。
亞當斯密這個蘇格蘭人闡述了勞動分工在提高生產率和創造財富中的作用。漁民魯賓遜自己造船、造工具、建屋、做桌椅,雖然樣樣通但樣樣不精,效率低下。如果他不是獨自一人生活在海島上,而是與一個村的人分工交換,他會有更高的生活水平。如果他專注於打魚,他一天打的魚會比他什麽都做得時候多幾倍。他用一天才能做出的椅子,現在用一小時打的魚就能換來。他現在一天的打魚量能換回十把椅子,作為專業漁民的他就比麵麵俱到的他富裕了幾倍。
在農業社會僅靠分工和交換就能創造更多的財富,而在亞當斯密的家鄉工業革命正在悄悄興起。同是在1776年,另一個蘇格蘭人詹姆斯-瓦特把改進了的蒸汽機用於從煤礦中抽水,實現了蒸汽機首次商用。農業時代畜力是人的幫手,工業革命給人類增加了機器這個幫手。畜力和機器的產出都記在了人的名下,生產率就大幅提高了。
中國人搞了幾十年政治運動,1975年鄧小平才提出科技是第一生產力,比大英晚了整整二百年。好在中國人痛定思痛,告別了激進,告別了政治,專心做經濟人,惡補工業革命,居然成績不俗。改開初期的中國嚴重缺乏基礎設施,但中國的公有製和大一統使政府仍然可以在這個人口密集的國家快速建造各種基礎設施。發達的高鐵、高速公路、電話、寬帶、港口和機場網絡提高了互聯性、深化了勞動分工。中國的一個村子往往生產了全世界百分之幾十的某類商品。互聯性使人們更加認識到時間就是金錢。過去一個月才能實現的生產銷售周期,現在可能一周就實現了。資本周轉次數的增加意味著財富的增加。中國嚐到了互聯性的甜頭,開始通過一帶一路向其它國家推廣互聯性。
中國在基礎設施建設上的成功,來源於其製度優勢。公有製大大降低了征地的難度。環保等非政府組織難以挑戰政府的權威。與此形成鮮明對照的是,加州的高鐵會因征地難胎死腹中,加拿大通向美國的輸油管道會因為環保組織和印第安人的阻撓而下馬。美國政府從五十年代起,效仿納粹德國的高速公路,也規劃建設了全國性的高速公路網,但是其它基礎設施還主要依賴私營公司。私營公司以利潤為本,不做賠本生意,這使人口稀少地區的通信設施落後。私營公司也不願超前發展。新冠疫情期間,美國人把原來用於旅遊和餐飲等服務的支出改用於購物,大幅度增加的進口造成港口的超負荷運轉。互聯性瓶頸的存在減緩了財富的創造。
發展中國家財力不足,但是實行民主製度的發展中國家有限的財政可能會為討好選民而分掉而不是用於建設。中國雖然是發展中國家,卻因為規模大和專製政體而能集中力量辦大事,大建基礎設施。發達國家一般都有不錯的基礎設施,而使中國不同凡響的是一個低收入國家卻有一流的基礎設施。這種錯位使中國既是發達國家又是發展中國家,對發達國家擁有工資和價格優勢,而對發展中國家擁有基礎設施和技術優勢。中國的競爭優勢使其擊敗其它發展中國家而受發達國家投資和貿易的青睞。中國贏者通吃,成為全球化的最大受益者。中國通過基建實現國富的經驗,又使其成為全球化的促進者。中國實現了自己的村村通,下一步就是通過一帶一路把它推向世界,提高世界的互聯性。
從農業時代的勞動分工到工業時代的機器化大生產,再到信息化時代的互聯性,中國經曆了領先,落後,再領先的跌宕起伏的過程。農業時代的中國創造出瓷器、絲綢等熱銷世界的產品,成為人們向往的富庶國家。工業時代中國原地踏步而歐美靠機器實現了幾十倍於中國的勞動生產率。信息化時代中國把與歐美的生產率差距從幾十倍縮小到幾倍,並在很多領域取得領先地位。
美國獨立的起因是對英國國王征稅的不滿,美國的政體設計因此體現了通過代議製保護個人利益的意願。政府要少幹涉個人,包括他的錢包。保守派一直捍衛這條思路,但是幾次大危機之後,應對大蕭條等危機使政府越來越大。政府的保障功能越來越大:存款保險、失業保險、醫療補助、低收入補助。美國的政府再大,也大不過中國的。民主黨這種大政府也是保護個人利益的。與中國政府相比,美國政府缺失的是開發功能。美國作為英國的殖民地,從來都不是一個後進國家,所以沒有象中國政府那樣產生政府主導發展的需要。殖民時代歐洲侵略各國,後進國家隻有日本通過政府主導,加入了歐式現代化進程。其後的政府主導的現代化主要發生在蘇聯和東歐這些社會主義國家和亞洲四小龍。中國同時擁有社會主義和東亞國家的身份,國家主導的現代化特征更為顯著。
美國政府開發功能,或者說經濟功能的缺失,使它執迷於民主、自由、法治和人權等政治事務。二戰末期納粹集中營的發現使美國參戰的性質從對日本偷襲的報複變為對自由民主主義的捍衛。這就是為什麽真假受害者喜歡大喊“族殺”、“恐怖主義”以引起世界警察美國的關注。美國政府開發功能的缺失也使它處理民生問題的手段不足,往往撒錢了事。撒錢養懶人,腐蝕了國民性,也增加了國家的債務。這些新冠疫情中我們看得很清楚。美國政府無力處理內務,就把大量精力投入國際事務,指責別國的人權狀況,甚至發動戰爭。
美國是資本主義的樣板國,其私企太優秀了,使政府不用操心開發,而中國作為後進國需要在政府帶領下趕超。中國現代化的成功使她有大量經驗分享給發展中國家。美國不用搞開發,因此欠缺此方麵的經驗,不知道如何幫助發展中國家脫貧。她隻能成天嘮叨民主、自由、法治和人權,可是這些東西治不了窮國的窮。作為經濟人的中國比作為政治人的美國對發展中國家更有吸引力。
未來人類社會的進步也將依賴於合理的虛擬現實構建。而對於未來中國社會的設計,如果是建立在套用普選製,多黨政治的虛擬現實上,則就要意識到中國不僅有可能成為日韓台,還有可能成為印度,南非,巴西,俄羅斯等國家。
中國人真的願意下這個賭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