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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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盡頭:無聲的告別

(2025-03-19 07:17:22) 下一個

今天講一個小故事,挺沉重的。

上周三,我同事接到一個電話,是他父親的鄰居打來的。鄰居說,他父親生病了,已經叫了救護車送往醫院。星期四,同事懷著焦急與不安,驅車400公裏趕到醫院,見到父親時,情況似乎還算穩定。父親需要輸氧,醫生診斷為肺炎。同事和父親聊了一會兒,一切看起來還好。

然而,到了晚上,護士突然打來電話,說他父親的血氧水平很低,需要使用麵罩供氧,但父親不願意配合。同事急忙趕回醫院,耐心地勸說:“如果你想早點回家,就得好好用麵罩吸氧,讓病快點好起來。”父親聽從了建議,戴上了麵罩。那一夜,他守在父親身邊,希望情況能有所好轉。

星期五早上,醫生找到他,低聲帶來了沉重的消息。盡管已經拍了片、做了B超,也用盡了所有藥物,但未能奏效。醫生坦言,父親或許撐不過幾天了。他提出兩個選擇:一是繼續用藥,盡力維持到最後一刻;二是使用嗎啡,讓病人安詳地離開,不再承受痛苦。看著父親急促而困難的呼吸,同事猶豫再三,最終選擇了後者。到了周六,他父親平靜地走了,臉上沒有痛苦的表情。

這件事讓我感慨萬千。當一個人的身體失去自我恢複的能力時,任何藥物都變得無能為力。我們常說生病吃藥會好,但其實,並非藥物治愈了疾病,而是它激發了人體自身的免疫力,讓我們戰勝病痛。肺炎對大多數人而言,或許隻是暫時的挑戰,藥物可以助人康複。然而,對同事的父親來說,這場病卻成了生命的終點。生命有時如此脆弱,即使再多的努力,也無法挽回。

我們這些活著的人,該如何看待財富、住房、親情、爭執與健康?去看望這位同事時,大家一番問候、交談。隨行的同事看到他父親年輕時笑容燦爛的照片時,輕輕地說了一句:“你父親度過了一段完美的人生。”同事回答:“He did.” 聽到這句話,我心裏猛然一震——什麽才算是完美的一生?當我們在生活中遭遇不順、困境時,又該如何看待這一切?

或許,生命的意義從不在於長短,而在於我們是否在有限的時光裏,活出了自己的光亮。生與死的界限,從不取決於人的意誌,而是生命自有其歸途,宛如潮水無聲漲落,不可抗拒。

(圖片來自網絡,林子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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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老林子裏的夏天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Billzhou' 的評論 : 好像確實在世衛組織的報告裏見過類似的說法,不過這是基於大數據的,每個人的情況都會有點不一樣。自己保重最重要啦:)
老林子裏的夏天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澳洲紫薇' 的評論 : 真的很能理解你的感受,希望你能慢慢釋懷,帶著對他的愛繼續前行。
Billzhou 回複 悄悄話 我看世界衛生組織有個報告說,人類罹患疾病有幾個關鍵期:一是59歲,身體素質或呈斷崖式下降;一是65歲到75歲這10年間,也是重大疾病高發期;三是75-85歲罹患老年性疾病高發期,比如阿茲海默症,說是50%的概率。85歲以後,身體才可以平穩和消停。我也不知真的假的?
澳洲紫薇 回複 悄悄話 我父親第二次中風失去了吞咽食物的能力,在醫院住院幾天後,測試沒有恢複吞咽功能的可能後,插胃管不可能長期下去,假如年輕人他們會在胃部開口,繼續灌注食物;但老年人不做,醫生覺得做了生活質量依然不好,恢複的可能性也很小。我們這裏的醫生有權決定放棄治療,家屬隻能被迫接受;眼睜睜看著父親“餓死”,當時心裏很難受。直到父親去世後才慢慢理解了一點:這或許讓父親少受很多臨終前的痛苦,能夠平靜地在家人的陪伴下慢慢離開。
老林子裏的夏天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Tennis大滿貫' 的評論 : 完全讚同你的看法!人活著就該有生活的質量,親人健康時多花時間陪伴,哪怕得擠占點工作時間也值得。真到了不能自理的時候,理性放手,把愛體現在行動上,才是真正的珍惜。
Tennis大滿貫 回複 悄悄話 非常敬佩朋友的選擇!也理解盡量讓親人延續生命的想法,畢竟每個人都希望親人健康長壽. 但是,與其在親人病危時痛苦地維持生命,還不如像朋友這樣在親人還健康時多陪伴,病危痛苦時選擇放手.
老林子裏的夏天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雞鳴寺過客' 的評論 : 當然難了,畢竟那是育你養你愛你的親人啊。。。

隻能試著站在老人的角度想想,幫他們少些痛苦。
雞鳴寺過客 回複 悄悄話 說再見是很難的,一點也不輕鬆
老林子裏的夏天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水沫' 的評論 : 握手,我和你的想法相同!
水沫 回複 悄悄話 如果我可以為我自己選擇,我肯定選後者。。。
老林子裏的夏天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ellen123' 的評論 : 您說得深刻而真實,生命後期細胞活力漸弱,藥物作用有限,令人感慨。健康時珍惜生活、不受外物束縛,真是大智慧。感謝您的留言,能與您產生共鳴是我的榮幸!謝謝!
老林子裏的夏天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琪子' 的評論 : 深有同感,放手雖難卻是愛的選擇。願時間撫平悲傷。
ellen123 回複 悄悄話 人生到了末了、細胞即使還活著、也是沒有很強的活力、基本喪失了修複能力。
所以藥物能起的作用甚微。
在身體還健康的時候、多享受生活吧。不要被身外之物綁架盡力做好自己。
雖然是篇短文、但是對人很有啟發、謝謝作者和我們分享自己對生命的所思所想。
琪子 回複 悄悄話 生命的盡頭,無語話悲涼---淚千行。
我親眼目送我的雙親在不同時間,患同一種病,無可奈何走到了盡頭。
在沒有任何藥物可依托時,就要明智選擇放手,是對親友最好的回贈。
老林子裏的夏天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夏圓' 的評論 : 圓師傅說得太棒了!這沉重感直擊人心,真讓我感慨良多。沒想到這篇小文能有這麽多共鳴,謝謝師傅啦!
老林子裏的夏天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燕麥禾兒' 的評論 : 禾兒說得太對了,做這種決定真不容易,心裏挺感慨的。謝謝禾兒!
老林子裏的夏天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倪穎' 的評論 : 謝謝你的留言,你說的“隻要細胞活著,藥物咋會不起作用”,我懂你的想法,可能覺得人活著總該有點治療效果吧。可現實是,老人身體耗盡時,藥物往往沒轍。輸液、儀器或許能拖時間,卻沒法讓人活得有質量。我同事父親那時候,醫生和家人都覺得再治是受罪,才選了平靜走。他經濟條件很好,擁有一個高爾夫球場,直到生命最後還在經營,但這選擇跟錢和地位無關。

中國有句老話“長痛不如短痛”,我覺得很對,活著不是目的,活得有質量才重要。你覺得呢?
夏圓 回複 悄悄話 沉重的小故事,無聲的大問號,直擊人心。
燕麥禾兒 回複 悄悄話 小故事映射出大道理。做這樣的決定,是非常困難的。
倪穎 回複 悄悄話 隻要人活著,或者說細胞還活著,咋麽藥物會不起作用呢?但可能輸液,靜脈,或用很多儀器。美國一直不願意承認,對新冠的誤判和打擊中國,造成藥物供應不足,是造成很多美國人新冠期間去世的原因。
老林子裏的夏天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雪中梅' 的評論 : 確實,當藥物不起作用時,那種無力感真挺揪心的。珍惜當下確實是關鍵!
老林子裏的夏天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黑貝王妃' 的評論 : 真對,久病床前無孝子,長痛不如短痛。與其拖著把親情耗幹,還不如早點解脫。
雪中梅 回複 悄悄話 當什麽藥物都不起作用的時候,真的到了無能為力的時候,就會令人痛心。所以珍惜當下是很重要的。
黑貝王妃 回複 悄悄話 到了一定的年紀就是這樣,說走就走可能給家人帶來痛苦,但有時候這樣比癱在床上拖延要好。
老林子裏的夏天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隨意看看110' 的評論 : 是啊,肺炎對老人真是道坎。謝謝你的留言!
老林子裏的夏天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SSL1234' 的評論 : 說得好棒!護送謝幕確實比迎接生命更考驗文明,給你點讚!
隨意看看110 回複 悄悄話 肺炎對老人確實是個坎
SSL1234 回複 悄悄話 “文明的高度不在如何迎接生命,而在如何護送謝幕。”
老林子裏的夏天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倪穎' 的評論 : 謝謝你的回複,真的很有啟發!你提到Health Care的本質是讓每個人都活成Pope,選擇權在自己和家庭,我很認同。
但我想到中國有句俗語:“好死不如賴活著。”很多人受這種想法影響,覺得隻要能活就該試。可我也在想,Pope恢複後生活質量怎麽樣?是能自理,還是得靠人照顧?
同事的父親之前獨自生活,老伴在養老院,如果救活他,能不能回到原來的狀態?還是隻能住進養老院等死?如果治療隻是延長痛苦,失去尊嚴,這樣的“試”是不是值得?我覺得“試與不試”的界限,可能不光看能不能活下來,更要看活下來後還有沒有質量。你說呢?
倪穎 回複 悄悄話 Health Care 的本質就是讓每個人都活成Pope,選擇權在於自己和家庭。或者Health Care System.
老林子裏的夏天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倪穎' 的評論 : 謝謝你的留言,這個問題真的很有深度!Pope從肺炎恢複,確實說明有時候嚐試治療可能會有奇跡。但我覺得像同事父親那樣的選擇,可能更多是基於病情和生活質量的判斷。如果明知希望渺茫還要硬試,也許會徒增痛苦。你覺得在這種情況下,試與不試的界限該怎麽拿捏呢?
倪穎 回複 悄悄話 那為何Pope 從肺炎恢複了呢,如果不去試如何知道能恢複還是不能恢複?
老林子裏的夏天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花似鹿蔥' 的評論 : 花姐說得真好!謝謝你的提醒,確實要珍惜當下,好好活好每一天!
老林子裏的夏天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清漪園' 的評論 : 謝謝你的留言。醫生說得或許有道理,也許肺炎真是老年人的“朋友”,相當而言,走得輕鬆又有尊嚴。同事的父親這樣謝幕,人生也算完美。
老林子裏的夏天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pokemama' 的評論 : 謝謝!
老林子裏的夏天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可能成功的P' 的評論 : 可可說得真好!同事的選擇很理智,既尊重生命,也守護了生活的質量。但我覺得更難得的是那份勇氣,畢竟那是育你養你的親人啊。。
老林子裏的夏天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canhe' 的評論 : 謝謝荷姐的留言。選擇平靜離世而非治療拖累,的確需要大勇氣和大智慧。我想起同事講起這事時眼中淚花,一個七尺男兒的淚水,既是理智也是大愛。真挺感慨和敬佩的。
花似鹿蔥 回複 悄悄話 “生命的意義從不在於長短,而在於我們是否在有限的時光裏,活出了自己的光亮。生與死的界限,從不取決於人的意誌,而是生命自有其歸途,宛如潮水無聲漲落,不可抗拒。”
好好活每一天!
清漪園 回複 悄悄話 醫生們說過,肺炎是老年人的好朋友。患肺炎離世也許是較輕鬆少痛苦有尊嚴的歸途之一吧。您的同事的父親看來確實度過了一段完美的人生,完美謝幕。
pokemama 回複 悄悄話 贊同!
可能成功的P 回複 悄悄話 唉,很多當藥物不能建造一座達到健康生命的橋梁的時候,單純延續生命已經沒有意義了。朋友的選擇是理智的啊。
canhe 回複 悄悄話 老林子從朋友父親病逝中悟出生命的意義在於生命的質量,而不在於生命的時間.對每個活著的人都有意義。珍惜活著活好當下。
老林子的朋友在老父親生命垂危時毅然選擇不治療讓老父親在平靜中有尊嚴地離世是明智的,沒有糾結被人道德綁架-不盡孝道,沒讓老父親受滿身插管的折磨。謝謝老林子分享讓人受教受益的人生功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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