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冬季，遠山有了寂靜的回聲，樹木有了寒冷的陰影。
“今年的聖誕聚會，你作主持如何？”大姐將征詢的目光投向老馬。
“好的！”老馬一躍而起，興奮如油鍋裏的薯條，他這是人生第一次握住他娘家的主事的話筒----據老馬講，他是在六個哥哥、四個姐姐的排擠和欺壓下長大的：“這就是我長得胖的原因，我小時候必須吃得又多又快，否則活不到現在！”
老馬這話，後來我轉述Paul，Paul當場翻了白眼：“我們家從沒短過食物，我們每天午飯和晚飯後都有甜食。”再後來，我在馬媽媽家翻舊相冊時，發現老馬一出娘胎就是白花花的胖子。
“今年的聚會，不會同於往年，有回憶、有表演、有各種競猜競賽。”老馬悄悄地告訴我。“但願！”我在心裏劃了一個無形的叉。老實說，這幾年老馬家的聖誕聚會很無趣，老的打堆聊天，小的打堆聊天，而十年前，我們飯後會圍在一起，手裏傳著歌本，每人從中選出一支歌，然後在兩把吉它的伴奏下表演，每唱一句，其他的人齊聲合上一句，那時我真的有看外國電影的感覺。
今年聖誕聚會的主題是“建築”，這讓我很放鬆，一是裝備家裏有現成的，二是裝備很厚實，去年扮夏娃，我幾乎凍死。不過我的盜版《007》，因為不符合主題，不幸地被下架了。作為老馬的主持助理，我為他編排了一段建築競賽前的開場白：
“我很抱歉，這種建築競賽對在場的女性不公平，因為建築屬於男人的領域，而女人是天生的，不懂。前幾年我家修車庫，有天我打算測量一根柱子的高度，但我是矮胖子，怎麽努力地踮腳，也夠不著。這時我妻子過來了，她把柱子往地上一平放，然後拉開卷尺，向我報了一個數字……唉，女人，我需要的是柱子的高度，但她給了我一個柱子的長度！”
為打造不一樣的聖誕聚會，老馬這幾天頻繁地進出於車庫與工具房，而我無聊時，有時會靠過去噓寒問暖。
“累嗎? ”
“不。”老馬搖搖頭。
“渴嗎？”
“不。”老馬搖搖頭。
“冷嗎？”
“不。”老馬搖搖頭。
“你能不能別總是搖頭作負麵的回答？”我一下提高聲音，指著車庫裏的鏡子叫起來：“天啦，我現在滿臉的皺紋和黑斑！“
“是的，你視力沒問題。”老馬肯定地對我點點頭。
“你會停止愛我嗎？”
“你不會知道我什麽時候停止愛你，因為那時你已經死了。”老馬努力地梗著脖子，沒讓脖子平放下去。
不再結出果實
不再有古老的生長方式
手指纏繞著
你的手指
我已經忘記
曾擦過峰尖的羽翼
黃昏模糊了畫布
我們的視線
超越所有的日子
星辰般
看河水流淌
棲息
2024年12月23日。聖誕快樂！願你我每一天都是甜蜜的翻頁，每一年，都有芳香壓在最後的書頁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