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不抽煙鬥了,抽一次,口腔難受兩天!”老馬今早宣布。上月他買了一隻煙鬥、一袋煙絲當生日禮物,說叼隻煙鬥每天咂吧兩下,是他的夢想,也是兒時記憶:煙草香味中,勞碌一天後的老爸,眉目含笑。
每年老馬過生,他會挑一份禮物,而我,從來一盒蛋糕了事。倒不是我境界高,或我是受氣包,我想要的,平時就買了,不用巴巴地等生日。但今年過生,我提要求了:“每年一瓶香檳。”
香檳(Champagne),是一種起泡葡萄酒。起泡葡萄酒在全世界範圍內都有生產,但根據歐盟成員國的法律,隻有產自法國香檳區,在特定規則下種植、收獲和釀造的起泡葡萄酒,才可標注“香檳”。
香檳區位於法國東北部,有著獨特的氣候(涼爽)、底土(白堊質和石灰石土壤)和地勢(丘陵)。2014年我們環遊法國時,去那裏拜訪過老馬的朋友,Jean-Claude。
老馬曾在法國工作,後來有些同事成了朋友,Jean-Claude是之一,他是個大塊頭,窗戶晝夜敞著,家裏到處是香檳酒瓶做成的裝飾品。Jean-Claude一直單身,家裏算整齊,隻是淋浴間很奇怪,沒安在衛生間,而是放在一樓的過廳,弄得我晚上衝澡,得顧前顧後賊一樣。不過這紅臉粗脖子是用心為我們鋪了客床的,枕頭和被子,都鮮花爛漫。
我們在Jean-Claude家呆了三天,從起床就開始喝香檳(有次老馬喝著喝著就睡著了)。Jean-Claude帶我們逛遍了他的村子:葡萄園、天鵝和湖、他繼母的家、他老爸的墓地。他老爸的墓地很漂亮,我問能否拍照留個影,Jean-Claude答應了,條件是和我合影。
很顯然,Jean-Claude喜歡老馬和我,知道我倆愛吃肉,一回家就去後院架燒烤爐:先點燃一捆小樹枝,等樹枝變成炭條後,再放上燒烤架。“這才是燒烤!你們城裏人沒吃過吧?”這隻鄉下大老鼠一臉的優越。
Jean-Claude的葡萄園不算大,綠油油的藤蔓下,小小的葡萄緊緊地抱一起。Jean-Claude回答了我們很多的提問,我最感興趣的是香檳的“起泡”。
“起泡”是香檳酒的標誌。最先它是一種自然現象:桶中的葡萄汁因冬季的寒冷而停止發酵,待三月溫度升高,其殘留的糖分恢複發酵即轉化為酒精和二氧化碳,而二氧化碳會使酒產生氣體現象,即“起泡”。
“起泡”是香檳酒的品質體現,也是其魔力所在:軟木塞“呯地一聲後,沙沙的、喃喃的……碎銀、珍珠......花香、果香、木材香……而我們,焦急、沸騰,繼而是喜悅與平靜。
寒冷,隻是讓我收緊呼吸
不乞求烽煙
也不呼喚黎明
我沉默地書寫
忍著酸
就著記憶的蜜汁
當群山歡歌
當豐收的酒杯高舉
我以焰火
升起生命的金黃、透明
曾經的綠葉青枝
2022年5月3日。 “有一天,我要去香檳區,我要以勞動了解香檳。”這是和媽媽的最後談話。有一天,我要從香檳區帶回一瓶香檳,將夢想和記憶,獻與墓碑上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