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區柯克執導過50多部電影,其中40部中有他客串的鏡頭:在地鐵裏看書、在火車上打牌、走過犯罪現場上、站在庭院對麵的公寓裏,實在沒合適機會,他就出現在一張聚會照片或一份報紙廣告上。在《懺情記》中,希區柯克的客串是走過樓梯的頂部,這座樓梯是魁北克最老的樓梯,Casse-Cou(絕命樓梯)。
Casse-Cou(絕命樓梯)出現在1860年,但這個名字1960年代才開始使用,因其有著50多度的陡峭。12年前我第一次踏足魁北克時,也象希區柯克那樣從Casse-Cou(絕命樓梯)的頂部走過,然後它成了我最喜歡的樓梯,不是因其最老或陡峭,而是站在樓梯頂部,可以俯覽小尚普蘭街的絢麗,以及絢麗下的其他。
《懺情記》是希區柯克於1952年拍攝的,外景全部取自魁北克。美國主要信奉新教,而《懺情記》的故事發生在一個天主教城市。在被愛爾蘭拒絕後(愛爾蘭同樣禁止放映該片),華納兄弟工作室說服了魁北克大主教管區,將這個故事置於其教職環境,魁北克。但迫於教會壓力,故事有了另外的結局:神父獲釋,真凶死於警察槍下。
《懺情記》的法語片名是《沉默法則》,這更貼近電影的嚴肅主題。希區柯克的電影幾乎都是商業片,懸疑、驚悚、娛樂是其一貫風格。但《懺情計》卻洗去鉛華,隻是一個簡單的故事:殺人犯向神父承認殺人後,作偽證將罪行嫁禍於神父。而天主教會有“不得泄露懺悔室談話”的教規,那麽神父在被指控並受審後,他是否會違背誓言以自救……神父的內心是掙紮的,但麵容沉靜地選擇了沉默。
戲劇就是生活。《懺情記》在考驗神父的信仰,也在考驗我們的做人原則……我的爸爸也有沉靜、輪廓分明的麵龐,因為內心的驕傲,他一直受著苦。爸爸生前,受過幫助的,嘲笑他的迂腐,我作女兒的,也沒有由衷的感激和尊重。
“當我做好人時,我不用時時表現自己是個好人;當我做壞人時,我得時時表現得象個好人。我累了,做壞人太累。”2016年秋天,老馬決定辭職離開蒙城,那時前程未知,我卻如釋重負。
“最近我頭痛。”昨天晚上,老馬抱著枕頭自言自語。
“我不是心理醫生。”關掉台燈,我在黑暗中睜大眼睛。
2022年4月24日。沒有善行不受懲罰。《懺情記》原始劇本的結尾是,神父被絞死。在天主教徒希區柯克的眼裏,這是洗去鉛華的人生底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