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投無路的我，後來怎麽樣了？/遊永上（83級中文係）

走投無路的我，後來怎麽樣了？

/ 遊永上（83級中文係）

 

01 我走投無路了

32年前的那個夜晚，血氣方剛的我卻隻能向死寂的漫漫長夜呼喊：“上帝，你在哪裏？為什麽讓我們的min;zu遭遇如此苦難？讓我們的人民如此苦毒？希望在哪裏？！盼望在哪裏？！”

那一年的那個夏天，讓我這個曾經自以為是的無神論者的內心產生了根本動搖，過去受到的教育和獲取的知識似乎成了“皇帝的新衣”，瞬間把自己變成了自欺欺人的行屍走肉。一度令人羨慕的職位職稱、令人滿足的高薪獎勵和優渥條件，以及那些一度追逐到手的各種大獎金獎，都成為自嘲的鏡花水月……

 

我的母親是一位基督徒，從前她總是不斷地向我傳福音，然而我非但聽不進去，還總用一些似是而非的科學道理來抵擋。母親送給我的《聖經》，也被我放在書堆裏，連翻都不願意翻一下。

 

就在我幾乎走投無路的時候，母親曾向我傳揚過的福音卻突然回響在耳旁，“到底有沒有上帝”的問題開始困擾我。我心底無數次地問：如果這個世界是上帝所造，祈求上帝向我顯現，才能讓無知的我相信。

 

沒有等到上帝的回應，我卻受到了更強的逼po：作為工作單位裏唯一的北大畢業生，我被各色人等談話審問，還有惡人落井下石，栽贓陷害……

 

為躲避更大的危險，我隻能一氣之下選擇辭職，準備去美國留學。其實這隻是一種托詞，事實上更像是一種逃避，因為我已經快承受不住了。在當時出國熱的潮流下，我於兩年前開玩笑般地申請到一份美國休斯頓大學的錄取通知書，此時卻成了我的救命稻草。我隻有去試一試運氣，或許出國留學成了唯一的一條路。

 

但是很快，第一次被美國領事館拒簽又好像斷絕了我所有的出路。

 

02 默默立下誓言

 

那一年的冬天格外寒冷。11月底，周遭環境的壓力已經讓我陷入絕境，沒了工作，學過的英文又還給了老師。實在無別的辦法，隻好決定再做最後一次簽證的嚐試。那一夜，我滿心忐忑，前途黑暗，明知應該做一些簽證的準備，又不知從哪裏開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勉強填完了簽證申請表，餘下的簽證申請文件就剩一份休斯頓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和北京大學的畢業證書了。

 

看著三份薄薄的申請簽證文件，我真的感到英雄氣短！我沒有托福(TOEFL)、研究生入學考試(GRE)的英語考試成績單，因為根本就沒準備出國，所以也沒參加過任何考試預備，更沒有可靠的經濟擔保和獎學金。我心底一直唏噓，或許放棄還好點兒。可是麵對將要來臨的各種逼迫和威脅，也隻好硬起頭皮扛到底了。

 

我長歎一聲，準備自暴自棄，有些不甘心地將三份準備去美國領事館簽證的文件收到一個大號信封，塞到桌上一堆書籍裏。這時，我的手觸碰到一本厚厚的書，這是母親送給我的《聖經》。那一刻，我的手上好像有了一種觸電的感覺，心中產生一陣悸動，在一股莫名的衝動的驅使下，我想為什麽不問一下上帝呢？如果這世界上真的有上帝的話，那麽這位萬能的上帝應該能為我指一條明路。

 

於是，我心中暗自默念：“上帝啊，假如你真的存在，又無所不能，就請你告訴我下一步該怎麽辦，求你帶領。我要不要去簽證，能不能通過，在我看來人已經完全做不到，或許隻有依靠你了。上帝啊，用你的話語指引我。”

 

我打開《聖經》，瞬間就看到《詩篇》第23篇：

“耶和華是我的牧者，我必不至缺乏。他使我躺臥在青草地上，領我在可安歇的水邊；他使我的靈魂蘇醒，為自己的名引導我走義路。我雖然行過死蔭的幽穀，也不怕遭害，因為你與我同在；你的杖，你的竿，都安慰我。在我敵人麵前，你為我擺設筵席；你用油膏了我的頭，使我的福杯滿溢。我一生一世必有恩惠慈愛隨著我，我且要住在耶和華的殿中，直到永遠。”

讀完，我的心好像有些明朗了，已經消失殆盡的信心仿佛又回到自己身上。我心裏默默地立下誓言，上帝若帶我行過這死蔭的幽穀，為我擺設筵席，我就一生一世追隨你，我就要住在你的殿中，直到永遠。

 

03 “這是上帝的禮物”

 

第二天，天氣格外陰冷。一早，我就帶著裝文件的薄信封，趕往北京的美國大使館。從北京城西北的中關村到城東南的秀水街，由於路程比較遠，等我趕到美國領事館時已經是10點多鍾了。領事館門前早就人山人海，排隊等簽證麵試的人連成了三、四百人的長龍。我有些灰心喪氣，心想等我排到，領事館肯定下班了。一打聽，才知人家是連夜就開始排隊的。跟別人聊天，看到他們準備的厚厚的資料，我不禁自慚形穢。當我說到自己是“三無”（無英語成績、無經濟擔保、無獎學金）人士時，那些人的眼神像箭一樣，直刺我心，更使我心如死灰了。

 

領事館剛剛裝修完工，與我第一次來簽證時的臨時板房模樣大變，我猶豫要到哪裏去排隊遞交簽證申請麵試。這時，小辦公樓裏出來一位金發碧眼的工作人員，到院子裏吸煙，等他抽的差不多的時候，我想跟他打聽一下。看見我向他走來，還未等我開口，他一擺手，讓我跟他走。進到小樓內，他指著一排簽證窗口前的隊伍示意我在那裏排隊。我特意看了看每一個窗口的簽證官，想避開第一次給我拒簽的年輕女官員。於是我選了一個麵貌和善的中年女簽證官的窗口，小心翼翼地走到這支隊伍的隊尾。從前麵離開窗口的人的臉上很容易看出，每個走開的人臉上都是懊惱和沮喪，還有失望和憤懣。我又有些提心吊膽了，跟著沒有一個人通過麵試的隊伍，心想自己是否也會重蹈覆轍，再一次沒了信心。還不容我生出是否要換隊的想法，就輪到我了。我有點兒戰戰兢兢地將文件袋打開，頭都不敢抬，硬起頭皮將資料遞交到簽證官麵前。

 

女簽證官也沒抬頭，開始了麵試程序：

“你好，我是南希。”

我下意識地有問必答：“你好，這是我的簽證申請表。”

“你有英語考試成績嗎？”

“沒有。”

“有經濟擔保嗎？”

“沒有。”

“那你有獎學金嗎？”

“沒有。”

 

女簽證官不再理睬我，而是找來上次拒簽我的那位簽證官。這是我最怕發生的事，她給我的拒簽理由就是移民傾向。她們討論了幾句，我聽不清楚也聽不太懂她們的對話內容，大概就是在問上次的拒簽理由。我心裏真是七上八下，結果恐怕凶多吉少了。

 

簽證官低頭在我的簽證申請表上一邊寫著一邊問道：“你是北大畢業的？”

我終於可以抬起頭回答一句：“是的。”

 

女簽證官南希也終於抬起了頭，我看到她臉上露出了笑容。她交給我一張黃色憑證，輕輕說了一句：“This is God’s gift.（這是上帝的禮物）Happy Thanksgiving.（感恩節快樂）”。

 

就這樣，我取得了赴美留學的簽證。

04 我要開口歌唱

走出領事館，陽光也衝破陰霾，照射到身上。門前的人群已經散去，但我一點兒沒有感覺到周圍的冷清，心裏充滿了火熱。我沒有人可以分享當時的喜悅。誰能相信一個既無托福、研究生入學考試成績，又無法提供可靠經濟擔保、更無分文獎學金的人，可以取得赴美留學簽證？這真的隻能說是上帝所賜的恩典和奇跡。回去的路上，我的耳邊仿佛響起了《榮耀歸於神》的歌聲，這是我會的僅有的幾首讚美詩歌之一，那優美的旋律曲調和歌詞在我心間反反複複地激蕩。

 

回到家中，我想起簽證前後每一個節點，是上帝的手帶領我走過每一步，經過的一切都有祂的美意和祝福。從人山人海中，祂帶領我走到隊伍前麵；在我將要受到攻擊時，祂引領我脫離凶惡；在彷徨中，祂與我同在，扶持我前行；在我猶豫不決時，祂給我指明了方向；祂讓軟弱無力的我變得堅強。

 

我心說：“是你應許我，在我剛硬如石不承認有你之前，你就是如此這般地引領我；在我一無所有不認識有你之前，你就是如此這般地保護我；在我無依無靠不相信有你之前，你就是如此這般地愛我。”

 

我想起了前一夜立下的誓言，我一定要相信上帝，學習祂的話語，做一個基督徒。我這一生中第一次虔誠地向上帝祈禱：

 

“感謝上帝，我相信這世上真的有你，我願意承認創造宇宙萬物的造物主，我願意相信耶穌基督的寶血救贖，我願意接受上帝賜下的聖靈。懇求上帝與我同在！”

 

我要開口歌唱，感謝上帝親自帶領我；祂赦免我的罪，使我不至滅亡，反得永生；祂驅散黑暗，使真理的光照耀我的前路，使我無所畏懼地前行；祂的恩典保守著我，使我學會了感恩……

 

從那時起，我便決定相信神，做一個基督徒。

我也曉得去的時候，

必帶著基督豐盛的恩典而去。

 

 

- 羅馬書 15:29 -

 

- End -

 

作者簡介：

遊永上，出生於上海。1983-1987年，北京大學中文係本科。現居美國德州。1989年於中國決誌。1990年於休斯頓中國教會受洗。最喜愛經文：“耶和華是我的牧者，我必不至缺乏……我一生一世必有恩惠慈愛隨著我，我且要住在耶和華的殿中，直到永遠。”(《詩篇》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