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岸隨筆
閑人閑話
正文
老貓，不老，七歲。陰差陽錯來到我們老張家的一隻小狸花。土黃的背上，輕描淡寫的黑色條紋。雪白的小臉，粉色的鼻頭滾著黑邊，象顆心。
老豆，也不老。我的女兒。
我一直非常喜歡"老舅"“老姑”“老妹兒”的叫法，覺得意味深長。所以小花貓小豆豆就一律變成了老貓老豆。老貓變成了老豆的老妹兒。
老豆四五歲吋，聽到有人喊“老竇？老竇！”“我在這！”她跑了過去。我哭笑不得。我告訴她竇非豆。
老豆在倫敦上班，自食其力，我和老張有時喊她白富美。老豆照葫蘆畫瓢，她喊老貓白福美，特別聲明是“福”不是“富”。她的中文“富”和“福”聽不出區別。老豆授之無愧，酷酷地揚起小白臉。
老貓本份，給點陽光就燦爛。一天兩頓，再加一根聞著臭吃著香的臘腸，它就感到全世界充滿了愛。肩膀一歪，咕通，橫躺在你麵前，四腳朝開，敞開肚皮，任你撫摸。
老貓膽小怕事，向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桔貓貼著籬笆穿過花園，老貓遠遠地看見，太陽也不曬了，默默地溜了回家。
黑貓追著老貓，一直追到家門口，踉踉蹌蹌逃進門的老貓，躲在我的腿旁，有氣無力的“嘶”了一聲，一轉身不見了，上樓壓驚去了。“老貓，下來！它走了！”
我忍不住大笑，望著黑貓離去。
老豆常常捧著老貓的小白臉，邊撓癢癢邊問,“猜猜，我多愛你？”，老貓不吭聲，嗓子裏呼嚕呼嚕地，舒服得閉上了眼睛。
老貓一屁股坐在老豆的新牛仔褲上，幾個驢打滾，黑褲子落了層霜。老貓從此以褲為窩，不亦樂乎。
老豆愛老貓，隻要在家，那就是愛不釋手，滿腔的熱愛和思念無處擱放，親吻，撫摸，擁抱和無數次合影一古腦兒傾瀉而下。老豆來來去去，剛熟了，又走了，快忘了，又見麵了。習慣了平靜生活的老貓不知所措，它站在老豆臥室門旁，遲凝不決，不知道是家人還是客人。它更不喜歡抱，受不了不著地。它舉手抗議，老豆抺掉臉上小血珠，一笑了之，繼續抱。老豆說，慢慢“培訓”，老貓會喜歡的。會嗎？我轉了轉眼珠。
老豆追隨老貓，培訓老貓。老貓躲她。她們不能呆在同一個房間，一個上樓，一個下樓，一個屋裏，一個花園裏，一個進門，一個出門，冤家路窄。
我勸老豆，“愛老貓，不抱也是一種愛”
我心疼老貓，摸摸老貓的頭和背，“老豆愛你，抱抱也挺好。”
老貓不再抓老豆。老豆越發抱得來勁，她摟著老貓，臉帖臉，我跑前跑後拍照，左一下，右一下。
老豆興奮得攔腰抱起老貓，舉過了頭頂，，一下，二下，……
“老貓可教也！”我們歡呼。
突然，老貓哈氣了！它四肢懸空，細長的丹鳳眼鼓得像個玻璃球，黑多白少。“是可忍，孰不可忍!”老貓發怒了！又吹胡子又瞪眼，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老豆看看我，我看看老豆，說不出一句話。
一連幾天，老貓該吃吃，該喝喝，隻是該回窩時，不回。一聲聲“老貓！”“老貓！”，此起比伏，消失在房前屋後的黑暗裏。大樹杈上老貓蓬鬆的背影黑魆魆，伸手可及，“老貓，消消氣，回家睡吧。”手，伸了又伸，縮了又縮，終是不敢碰，不敢摸。“我們等你”。夜裏十二點，一點，淩晨四點半…… “喵”，老貓夜遊歸來。直到老豆回倫敦。
老豆走了。老貓還是那個老貓，溫柔如蟲，好像老豆從未來過。
老豆又回來了。老豆還是那個老豆，還是那麽愛抱貓。她抱起老貓，咚！像個麵袋倒下，隻看見，地板上躺著老豆，老豆的身上躺著老貓！“老貓，想你呀！”老豆輕輕地揉著老貓，從有點濕的小鼻頭到長長的尾巴。
老貓和老豆，誰在培訓誰？天知地知，我知。老豆知不知？
老貓蔫，可脾氣不小。
很久不見。 新年快樂！
問好。
替老貓感謝你家倆毛孩的慰問，雖遠猶曖。
我和你想的一樣。
不過，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我陪著她們慢慢磨合吧！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