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開冒 一丘萬壑
原創????????邱開冒????????一丘萬壑
餘杭自來水發臭事件的通報出來了，處分了七個不同級別的官員，主要是警告處分、誡勉啥的，隻有一個總經理撤職了，罰酒三杯外帶“下不為例”。看通報裏說的時間點，水廠工作人員一刻都沒耽誤，唯一找出來的失誤是延誤了向上匯報，就跟匯報上去領導就有辦法立馬解決似的，還不是傳令下去要求“狠抓落實”？活兒還是水廠一線在幹。通報裏透著一股委屈：水是自己變臭的，都是天氣熱導致的，該做的都做了，為了安撫群眾喝了臭水的不滿情緒，隻好難為一下自己的好同誌了唄。其實，餘杭群眾不一定願意看到主管水務方麵的官員受處分，如果讓有關領導現場喝一杯黃渾色“硫醚”臭水，群眾的情緒就平複了。通報最後表決心：市、區兩級將直麵問題，痛定思痛、舉一反三、全麵排查，提升防範和應急處置能力雲雲。舉一反三，就是以臭水為鑒，防臭反鏽，警鍾長鳴。
巧的是，跟古人的意思很相似，魏征對領導說過“以史為鑒”，區市級別的領導還用不起這麽高級的“鑒”，就事論事可以“以屎為鑒”。一種動物走路像鴨子、叫聲像鴨子並且全聚德對它情有獨鍾，那就是鴨子；自來水裏放出來黃色、渾濁、臭味濃鬱的液體，卻不能簡單粗暴地叫屎叫糞水，而要經科學檢測叫“硫醚”，但化學成分改變不了它又黃又臭的嗅覺，叫“人工黃”更直白些吧，還有向中醫“人中黃”致敬的意思。查了一下屎的主要化學成分叫“吲哚”，是一種芳香雜環有機化合物，廣泛分布於各種植物的花朵中，是香水的重要成分。在人體中，腸道中的細菌含有色氨酸酶，能夠將組成蛋白質的色氨酸分解成吲哚。當吲哚濃度較低時，會呈現出淡淡的香氣，但當其在糞便等排泄物中含量過高時，就會產生臭味。以屎為鑒，可以知硫醚，可以知吲哚，可以知香水，可以知香臭同源，臭兮香之所倚，香兮臭之所伏，隻是含量高低而已。餘杭人若是能調劑好“吲哚”“硫醚”含量，水管裏淌出香水也說不定呢。
曆史上浙江最有名的大佬當屬越王勾踐，敢於嚐糞是他成功的關鍵一環。勾踐被吳王俘虜後，吳國大臣欲殺之，越王戰戰兢兢險象環生朝不保夕，於是，嚐糞示忠以脫身。據《吳越春秋?勾踐入臣外傳》記載——
越王因拜：“請嚐大王之溲，以決吉凶。”即以手取其便與惡而嚐之。因入曰：“下囚臣勾踐賀於大王，王之疾至己巳日有瘳，至三月壬申病愈。”吳王曰：“何以知之？”越王曰：“下臣嚐事師，聞糞者順榖味，逆時氣者死，順時氣者生。今者臣竊嚐大王之糞，其惡味苦且楚酸。是味也，應春夏之氣。臣以是知之。”吳王大悅，曰：“仁人也。”乃赦越王得離其石室，去就其宮室，執牧養之事如故。
越王勾踐“以屎為鑒”判斷吳王之疾“至三月壬申病愈”，得以脫身，然後臥薪嚐膽，最後苦盡甘來滅了吳國報了大仇，走過了臭、苦、甜三部曲，譜寫了奸詐勵誌的篇章。吃過屎的人心眼特別狠，鬥誌特別昂揚，焉知餘杭人品嚐了“人工黃”後不會創造經濟奇跡？當然，越王嚐穢後也做了善後，“越王從嚐糞惡之後，遂病口臭。範蠡乃令左右皆食岑草，以亂其氣。”跟餘杭水務“對支管及二次供水水箱清洗，針對供水異常導致用戶淨水器濾芯受影響的情況，免費更換淨水器濾芯”一個程序。
當越王勾踐嚐糞時，應該有賢者預見了未來，越興吳滅已見端倪：“以屎為鑒，可知興替”。果然，一屎之間，興亡更替。
人類文明的發展就是攝入與排放方式的演變，一個社會係統的健康運行離不開攝入與排放的平衡，“活人被屎尿憋死”是人類進化中要不斷克服的威脅。進入農耕文明後，不遇上極端氣象災害，一個勞動力基本可以能養活一家子人，而且人可以像動物一樣根據產出條件控製、調節人口的增長，大規模的人口滅絕主要是社會運行係統的惡化產生的崩潰效應。除了蠻族入侵，崩潰大多是因為社會運行係統被排泄、排放淤塞導致的，也就是“活人被屎脹死被尿憋死”。權力是社會運行係統的排放口，官員腐敗、權臣跋扈、宦官亂政、外戚亂整都是農耕社會專製權力的排泄和排放物，當皇權的排泄、排放淤塞社會係統的正常運行，再遇上一點天災打斷“飯屎循環”也就是攝入與排放代謝脫鉤，一場慘烈的大規模屎憋死人的動亂就開始了。所謂治亂循環就是飯屎循環，權力的排泄淤死了活口。
馬克思認為資本主義必然死亡，死亡原因就是資本主義社會被自己生產、排放的過剩物憋死的。但資本主義社會有健康的攝入/排放機製，自由與創新不斷開拓新的攝入/排放領域，勞工的收入水漲船高消化了過剩危機。西方文明製度最明顯的優勢就是在於克服了“活人被屎尿憋死”的風險。當下西方在擔心碳排放破壞全球氣候，提倡綠色能源，就是警惕人類被自己的排放物淤塞憋死，走出屎/飯惡性環。
東大現在產能嚴重過剩，權力排放酣暢淋漓，社會運行係統有潰敗征兆，餘杭糞水事件像個寓言，神州大地上有巨量吲哚在飄浮。魏征的話值得三思：“以人為鑒，可以知得屎；以屎為鑒，可以知興替。”
2025.7.23
天知道，2000多年前越國人和吳國人的排泄物和現代安徽、江蘇、浙江人的有什麽相同和不同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