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樂即安 Little Sunshine @ 蓮花

好雨知時節,潤物細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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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雍正爺這樣的漢子》45 含情凝睇

(2025-12-04 15:45:28) 下一個

        在那一刻,我心中充斥著深深的懊惱。我覺得自己不該信口胡說,惹雍正爺生氣。他生氣了才會下馬,我自己又不小心驚了馬,最後害他受傷。

  然而,這世上並沒有任何後悔藥可以吃。說對不起有用嗎?就像那個著名的日本偶像劇裏的那句諺語,“如果道歉有用的話,那要警察來幹嘛?”是的,如果殺人放火之後,說我很後悔,是否罪行就可以一筆勾銷?當然我知道,我並未犯下那樣的罪。隻是,我心裏還是覺得很愧疚,很難受。

  讓他受傷,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事。我寧願是我自己受傷。我甚至想,如果我今天沒有來馬場騎馬,是不是就能避免這件事發生?他的那些奏折現在可怎麽辦?想到這一點,我心裏很是著急。

  雍正爺坐在返程的行轅中,他在閉目養神。為了讓馬車跑得平穩一些,我和千語分別坐在了車廂左右兩個側邊。

  我目不轉睛瞧著他的神情舉止。他右臂垂在那裏,一動也不動,也不知道傷得重不重。他的左手撐在了身側。我仔細觀察著他的表情是否痛苦,眉頭有沒有皺起來,有沒有出汗。

  終於,這位爺開了口。聲音微冷。

  “都千語,你下去。叫郎旭騎馬帶你回去。”

  千語立刻顫顫微微地站起來,行轅也停了下來。我攙扶著千語,將她送入了郎旭手中。轎簾一落,我快步挪到雍正爺身邊,蹲在他膝前問他,

  “萬歲爺,您痛不痛?”

  他睜開眼睛看著我,目光幽微。

  “痛。”他隻答了我一個字。

  我一聽心裏著急,很想去摸摸他的手臂。但是我又很猶豫,不敢去碰,一時隻覺手足無措。

  “女官救弘旺的氣魄呢?跑哪裏去了?”他的語調略帶調侃。

  我不知該如何回答他。我很想問問他,右臂傷到了哪裏,是肩、肘、還是腕,有沒有活動範圍受限?有沒有關節變形?但是,他問的這個問題我還真沒有答案。

  “你起身。”

  我立馬站了起來,看了看他的臉。然後,我退回到車廂左側坐下,滿心憂愁地望著他。

  他目視前方,表情平靜,“今日有驚無險。從今往後,朕不許女官再有任何心不在焉。”

  我想,我還是不要在這個當口辯駁什麽,再來激怒這位爺。於是我恭順地回答,“阿諾謹遵萬歲爺口諭。”

  他伸出左手兩指,揉了揉自己的眉間,沒有說話。

  突然,雍正爺單手去解他披風上的係帶。我見他好像被勒得不舒服的樣子,連忙回到他身邊去幫忙。廂內這時正好搖晃了一下,我差點沒站穩、倒在他的身上。還好我及時扶住了座椅邊緣,勉強穩住了身體。我幫他解開領口處係帶,推披風自己滑落下去,然後,我將他的領口也稍微鬆開了一點。

  他一動不動地,任著我動作,沒有出聲。

  我又問他,“萬歲爺,您能活動您的右肩,肘,或者手腕嗎?您別試,阿諾就是問問,您哪兒痛得最厲害?”

  他微微起身,左手將他的披風從凳上拽起,遞給了我。我接過來,團一團,挽在了手上。

  他忽然歎道,“你怎麽都這麽笨的?”

  這句話,我聽了有一絲難過。不過,他現在手臂很疼,心情不好我能理解。我沒說話,隻是一時覺得,自己好像不知道該站哪兒為好。於是,我又退回到側邊坐下,有點兒難過地望著他。

  就這麽等了一會兒,這位爺又開了口,

  “你抱著它等甚麽,如此坐著,就能把你身上捂幹了?”

  我這才意識到,原來他是叫我披上他的披風。其實我的衣服並不是太濕。我趕緊站起來,抖開雍正爺的披風將自己裹住。接著,我聽到他說,

  “朕胳膊疼,你還來氣朕?”

  我一驚。他果然還是生氣了。為了一個女人受傷,對這位皇帝陛下來說,應該是絕無僅有的經曆吧。

  我滿心羞慚,低下頭說,“萬歲爺,對不起。”

  他靜了片刻。之後,我頭頂傳來他帶著點好笑的聲音,

  “阿諾,你告訴朕,你是怎麽做到越活越回去的?朕得向你好好學一學,也可以做到越活越年輕。難道,朕前些天白驚訝了?剛才教你騎馬的時候,白刮目相看了?”

  他一連串地問我,我抬頭看他,他的表情似乎帶上了一點好整以暇的味道。

  我沒法回答,隻好用一種近乎求饒的語氣說,“萬歲爺,阿諾嘴笨,惹您生氣了。”

  他聽我這麽說,伸出左手朝向我。我起身挪了過去,還未站穩,他一把拽住了我,緊緊地拉我靠在他的身側。他將他那隻沉重的左臂壓在了我的肩上。我用力托了一下,還好,沒讓他的手臂從我肩膀滑下去。

  雍正爺輕笑了一聲,似乎在微微搖頭。

  我見他好像不生氣了,側過臉問他,右臂哪裏痛。

  他看著我,過了好一會兒,開了他的金口告訴我,“好像也不是很痛了。”

  說完,他收回架在我肩頸的左臂,抬起自己的右手,依次活動了一下右腕,肘和右肩各處,拉伸了一下右臂。最後,他反手朝前,動作柔韌地伸展開整個雙臂。做完這些,他朝我得意一笑。

  我睜大了眼睛看他。

  他看著我,一字一句地說,“朕今日亦是有驚無險。”

  見到我臉上的表情,這人淡然說道,“朕剛才還痛,見到阿諾心疼的樣子,現在居然就不痛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看在此刻還裹在我身上的披風麵子上,我忍住了沒說話。

  行轅終於到達乾清宮門口,有人掀開轎簾。我站起來,先走到車緣,出力往轎下一跳。稍微崴了一下,不過還好,站住了。雍正爺的披風太長,裹住了我的腳。

  宮人們拿來轎凳放在轎邊。我強忍下內心情緒,等在轎旁。那位爺微低下頭走出轎身,一步一步走下轎凳。經過我身邊的時候,他哼了一句,“女官的嘴,翹得可以掛一隻油壺。”

  然後,他背著手,一陣風走進門內去了。

  郎旭已經扶著千語下得馬來,站在一旁。兩人走上前來,問我如何。我朝他們歉意地笑笑。今日事件起因還是因為我,說什麽完美的圖形,可能觸犯到那位爺的什麽忌諱了,才搞出了這些事端。不過,今日馬場之行對我麵前這兩人,似乎是件好事。他們之間,似乎出現了一種頗為甜蜜的旖旎氛圍。千語此時披著郎旭的披風,粉麵桃腮,整個人好像發著淡淡的光,十分嬌豔動人。

  我走進宮內,許姑姑迎上來,“萬歲爺在寢殿。他說,阿諾你拿了他的披風,要你趕緊去還給他,不得耽擱。”

  我解開係帶,一把將披風從我肩上呼了下來,團成一團。我真的很想直接遞給許姑姑,請她代我去還。但是,我轉念想了想,他的手臂不痛,難道不是值得我高興的事嗎?我想想,還是自己走去某人的寢殿還給他吧。

  我走進去的時候,蘇公公正好出來,他朝我點了點頭。寢殿內,雍正爺脫了外裳,正坐在床沿上。我站在門口,將手裏的披風放在門邊桌上,停在那裏。

  某人微笑,“好像是朕沒穿外裳吧?朕沒臉紅,女官著急臉紅做甚?”

  “您戲弄阿諾。”我話一出口,尾音帶了一絲哽咽。

  他歎了口氣,站起身來。

  “是朕不好。隻是不知道,這樣的胡話如今不與你說,以後會不會何時就。”他猛然住了口,又問我道,“阿諾生氣朕騙你胳膊疼麽?”

  我搖了搖頭,“你不疼最好。”

  我又問他,“萬歲爺,你是否不喜歡阿諾做的那個圓環的比喻,覺得阿諾不是真心的?”

  我對麵的人威嚴地說,“阿諾,你想聽朕的真心話嗎?”

  我的心提了上來。自從去年冬天穎河河畔那日以來,他第一次要對我說他不喜歡我的什麽地方了嗎?我感到一陣難過。緊張地等著他開口。

  “朕當時確實在想,阿諾為何會如此地喜歡朕?如若阿諾是朕那親愛的八弟派出來的人,朕又當如何自處?”

  他這兩個問題,讓我很是錯愕。是啊,阿諾作為一名年方十六的滿族少女,人生閱曆有限,進宮堪堪兩年不到。喜歡雍正爺的人很多很常見,但是,作為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阿諾的情感似乎顯得太過深沉,也太過豐富了一些。

  廉親王的人?他是什麽意思?他會這麽懷疑我嗎?我心中一驚。

  我想,我有必要向這位爺好好地解釋一下,我為什麽會這麽喜歡他。一時之間,千頭萬緒,紛紛擾擾湧上心頭。我突然想用這位爺自己說過的話直接還給他——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您就不要追問緣由了吧。但是,我還是必須要解釋清楚,我要說服他,我為什麽就這樣,深深愛上了他。

  “阿諾從小就喜歡萬歲爺。”

  可惜我這第一句話,開篇就有點糟糕。宛如寫入學申請,第一句話總寫,我從小就想當科學家、發明家、等等家。這句套話,用在哪裏都顯得言不由衷。我還是趕緊補救吧。

  “小時候,我們那兒有位江湖遊俠,其人其事已不可考。他撰寫了一部頗有名氣的小說。”

  我歇了一口氣,一狠心說出來,“書名叫做《九龍奪嫡》”。我本來想說《康熙大帝》或者《雍正王朝》的,可是我知道,我還是不能那麽肆無忌憚。但是,我確實又必須一下子切中要害。

  我對麵的這位爺,聽聞此言,瞳孔似乎猛然收縮了一下。

  我接著說,“那位遊俠,對您似乎頗有些偏見,說了您一些不怎麽友好的話。”

  他麵無表情地聽著。

  我輕輕說道,“而這一點,引起了阿諾心中深深的同情與憐愛。”我朝他微微一笑。

  他的臉色似乎變得好看了一些,眼中呈現一點笑意。

  我接著說了下去,“當然,同情和憐愛萬歲爺的女孩子有很多,阿諾絕不是一枝獨秀。相思無益,日日思君不見君。有那才思敏捷的美女,就開始幻想並寫出,如果自己能被選到您的身邊,會是如何地與您雙宿雙飛。如此閑書,在我們那兒的少女之間,一度極為流傳。於是,大家就亂紛紛地親自上場,寫了一堆這樣的閑書。眾口一詞,皆是如果自己來到萬歲爺您的身邊,是如何與您相愛的。”

  雍正爺的表情看上去好像有點木,他可能不會想到,我說話的方向竟然會是這樣的走向。

  最後我總結道,“阿諾也曾是’四爺黨’之普通一員,加入了大約,有十年左右的時間吧。現在您能理解,阿諾為何如此花癡了嗎?”

  “四爺黨?”這位爺的嘴裏,半晌吐出了這三個字。

  “就是,所有支持您、喜歡您的女孩子所組成的團體。前幾年在江湖上聲勢頗為浩大,最近好像平息了一些。”我實話實說。

  “為何又、平息了一些?”他一撩衣服後擺,在我們站著的桌前坐下。

  這個問題就不太好回答了。

  “阿諾不知道啊。流行的風氣時常有些變化。最近的閑書江湖上,比較流行的種類是玄幻修仙。就是一些凡人如何修煉千年,得道成仙的故事。”

  我為了避免他繼續追問下去,連忙引導話題,

  “萬歲爺,我對您的手足兄弟,是既不認識、也無認識的興趣。您不會真以為,我是廉親王的人吧?”

  他瞥了我一眼,不太高興地說,“阿諾,朕不喜聽到此話!”

  為什麽?他剛才不是還懷疑我麽。他自己能懷疑,我就不能澄清?

  我一下意識到,他說的是廉親王“派來的人”,我一時嘴快,給直接省略成了“廉親王的人”。我訕然坐了下來。

  他看我臉色,好像有點滿意,又對我說,

  “阿諾,你知道朕是如何自問自答的麽?”

  我抬頭看他。

  他看著我,緩緩說道,“朕當時想,不管阿諾是否明白她為何會喜歡朕,最好都不要去想明白了。如若阿諾真是朕那位好八弟派來的,朕這次,確實是中了計。想來恐怕也無法逃脫。”

  他伸出雙手,握住了我擺在桌上的手。我朝他笑。我們深深地看進彼此的眼中。

  忽然,他低聲輕語,“阿諾身上很香。朕一時情動,是被迫下馬的。”

        緊接著,他拉住了我想要抽回的手,“阿諾別走,朕還有話要與你說。”

  是的,我想起來,我確實還不能走,我也還有話要跟他說。於是我複又坐下。

  “後日便是太後壽辰,屆時皇後會領你去拜見太後。朕在前朝,處理完朝會就去。”

  我點頭說好,滿目溫柔地看著他。

  他又笑,“怎麽,剛才著急要走,現在又坐著不動。你不害怕了?”

  我看著他,心中滿懷柔情。

  “為了防止,將來有什麽突然的時候,心裏想到會後悔,陳諾還是現在就告訴您——”

  “我愛你,胤禛。”我眼中含淚,喃喃輕語。

  他朝我伸開了雙臂。我站起來,走進他的懷抱。

        是那樣溫暖的港灣。暖徹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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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吉明日 回複 悄悄話 枝蔓也很有意思,康熙大帝,雍正王朝,九子奪嫡,還有四爺黨,哈哈,小樂這是要把現代的東西全搬過去啊。
吉明日 回複 悄悄話 那個是不是台灣的偶像劇,好奇去穀歌了一下,叫《流星花園》,道明寺的名言。
雍正今天的這個小反常還真有點情侶間鬧一鬧的感覺。把成諾嚇得半死,緊張得要命,結果裝的成分占了一半,哈哈。
最後這段,好感動,竟然鼻子酸酸的。她的這份心意不知道雍正能理解多少,體會多少,但我覺得肯定不是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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