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這是個與人類同齡的天賦權利。
自由的概念早就存在,從來就沒有改變過它該有的內容。可是,自由的觀念,卻天天都在改變,有誰在逼著我們這麽做嗎?為什麽?
自由對於一個正常的人來講,猶如健康對於他來講一樣的重要,同樣是不可打折的。任何被否定了和剝奪了自由的人,他的健康同樣也會受到嚴重的威脅。
問:自由到底是什麽?自由就是不自由的開始嗎?自由多了,我們就需要不自由,就需要製度,需要政府去管製和約束任性,是嗎?
關於自由,羅伯斯比爾的邏輯是:“一個人的自由止於另一個人自由的開始。”那麽我有理由相信,一個人要想有自由的話,他最多隻能得到受批準的自由,而不是其它意義上的自由。自由不是大風刮來的,自由是有代價的。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麽,呼喊自由總是受到鎮壓的理由。這樣看來,自由這東西就是一把雙刃劍了。人人都渴望自由,但是自由必須受到必要的遏製,唯有這樣,我們才能坐下來平等地談自由。這句話所涵蓋的內容和深意,以及它所造成的深遠影響,是任何單一一句話也無法與之比擬的。
自由,是一個美麗的東西。離得太近了讓人覺得氣短,離得太遠了又會讓人覺得過於朦朧。
自由,有時意味著不自由。人這東西,既需要自由,又懼怕擁有太多的自由。自由多了並不是一件好事。在很多的時候,所謂解放,追求自由,爭取民主,隻是一個美麗的幌子,真實的動機是決不能廣而告之的。
當今的西方世界,表麵上看,似乎是一個有著充分自由的世界,似乎是一切其它社會的模板。可活在其中的人,當真地就覺得自由幸福嗎?在這些國家中,我們到處都能見到蒼涼殘破的自由廢墟。感覺是,我們這些被施舍了點自由麵包渣的人,每日樂得屁顛屁顛的。至於嗎?
我是我自己的主宰,我是我自己自由的主人,我是我自己幸福的創造人也是繼承人,這才是人的原形,除此之外的一切道德和說教,都是別人私利的借口,不值得我們費心思去了解。
想要自由,請先有自由的思想,然後再坐下來好好想想自由都意味著什麽,它究竟都含有哪些責任和義務。
自由是個好東西,如果它能使我隨心所欲,否則,它就不是好東西。顯然,這不是我的高見,也不是我的癔語,更不是我的謬論,而是曆史他老人家,早在我們上小學期間就教育過的。
自由和私利,本來就是上天賦予人類的兩件最珍貴的禮物,它們本是相互平行共存的,可是,在人類的文明進程中,這兩種屬於人的東西,卻被人自己給刻意地扭曲甚至殘害了。
自由是本能的一種特質,沒有人曾經明確地告訴我們它不是這樣,不光在理論沒有見到,就是在實際中我們也沒有聽說過這麽一回事。
2025-03-21: 摘自《雜感·隨筆總匯》 (95)
>>>羅斯福的免於貧困、免於恐懼的演講,也還是指民;但已經知道了不能使民自由,而隻能使民免於不自由。此中的邏輯是,自由是開放的,不能定義,無法執行;不自由是確定的,可以定義,也可以執行使其消除。這就如幸福。
說的好,確實這樣。人文領域內的很多東西,比如政治法律等,都是說給做給別人看的,或者說成是用來糊弄別人的,也沒有什麽不妥。人文學和科學技術的最大區別在於,由主觀所引起的高度不確定性,一切的一切均掌控在遊戲規則的製定者手中。
在這裏,人性和利益是一切的背後驅動力。這就是為什麽到了二十一世紀的今天,人文學幾乎沒有什麽前進了,基本上已經踢到了人性的天花板頂了,而科學技術卻可以一日千裏的速度向前高歌猛進的原因了,因為科學技術大體上是客觀的,不以人的意誌和人性的喜怒哀樂為基點,而是基於事實的基礎之上的。
看起來,在人性還處於主導地位,統治著世界的今天,以至於在不遠的將來,目前的政治和社會現狀,肯定還會繼續下去,不會有太大的新意。馬斯克的火星計劃,是不是能把人類的當前現狀多少改變些呢?還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謝謝楊兄的進一步補充!
法人講的自由,是政治口號。他們所謂的自由是自在的民的影子,不是自在的人的影子。也就是說他們沒有將民和人區分開來。一直到【一個人的自由止於另一個人自由的開始】,仍然是指自由民。
羅斯福的免於貧困、免於恐懼的演講,也還是指民;但已經知道了不能使民自由,而隻能使民免於不自由。此中的邏輯是,自由是開放的,不能定義,無法執行;不自由是確定的,可以定義,也可以執行使其消除。這就如幸福。
自由民是晚近出現的,如果你去讀美國十九世紀教育史,美國婦女那時的教育,讀和寫分開教,大多數隻會讀,不教給她們寫:隻要她們讀得懂聖經,不需要知道她們想什麼。她們自己奪取了自由民權利,社會契約下的自由。社會契約和法是個trade-off,常常更新的new deal。社會契約可以重訂,賦予自由民不妨礙別人,隻自己嗑藥的權嗎?這個問題又回到自由人應該是什麼樣上。這個自由人是什麼樣,西方主流還沒有idea,所以在爭吵。
很喜歡聽楊兄從哲學層麵上,議論諸子百家對“自由”概念的雜論,有趣,深刻,很有啟發意義,願聞你更多高妙的闡釋。
>>>提醒人去追求自由和幸福者,往往是如推銷那樣,告訴人如何是自由——被廣告和宣傳說服,是得到了不自由。
末尾這段評語寫得精彩,看得透,說到了問題的實質。
下麵再多說兩句:
不知道現代意義上的“自由”一詞,究竟是什麽時候出現的?但我覺得,真正讓這個詞語開始在世界範圍內流行走俏,被人廣泛接受和享用的,功勞應該歸屬於法國的大革命。“自由、平等、博愛”是那個時期響徹雲霄的口號。注意到沒有,自由一詞,是擺放在第一位的。自由,始於大革命,是大革命,第一次在真正意義上,即真正的社會和政治意義上,而不再是在抽象的哲學層麵上,給與了自由一詞以鮮活的生命;又是大革命,把自由背後的人性宣泄得如此深刻,甚至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還是大革命,到了尾聲階段時,拿破侖卻想用鐵碗手段,試圖將放飛久了的這頭“自由”野獸,關到囹圄之中,將自由徹底收回到自己手中進行管理,這一通“自由”的神操作,以及為了自由而革命的大生命循環,是不是為我們開啟了一個絕佳的觀賞窗口,讓我們得以一窺“自由”的真實本質?
大革命的理論之父盧梭,有兩本書《論人類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礎》,《社會契約論》,其中心思想講的都是自由的問題。如果從一個自由的角度來看,這後一本書似乎就更有意思了,因為它講的不再是自由了,而是如何“不自由”,也就是為了更好地享用自由,該如何用共識的“社會契約”去限製無節製的自由。
理論上講,人,擁有無限製的自由,可是,在絕大多數的時間裏,人的社會性決定了他身上被賦予的天賦的絕對自由,在度上,在量上和質上,必然要被社會平均化,打折,或者被社會幹脆強製性地稀釋了,最差的就是被徹底剝奪了。
自由是個二級概念,derived,與莊子寓言中所講的影子和半影是一類的。
囚徒被剝奪自由,是可悲的;但囚徒自由了,有些人可能會自由生活,有些人還會去殺人放火。我們都是這個宇宙和人類世界的囚徒,我們自由了,有的人可能會自由生活,有些人會去墮落。東西方的古典因為這一考慮,是限製自由的。基督教因此提出原罪,人真心悔改,然後得自由,去天國。儒家的處理是克己復禮,然後隨心所欲而不踰矩。佛家和道家要找到那個最初的自我存在,即自在,然後得大自在,而不講自由;但自在如去如來的體,留下的影子是自由。即自由是自在的副產品。佛家講戒定慧,戒是不自由。
有生民以來,配得上自由的人,是罕見的。現代人很多人認為客觀決定主觀,否認自由意誌的存在,尤其不配得自由。但剝奪自由是不人道的。從人道上考慮,隻能說,使人免去那些使人不自由的東西,如貧窮、如恐懼等。自由如幸福,如你所講,是每個人的本能,不需要別人去提醒他追求。提醒人去追求自由和幸福者,往往是如推銷那樣,告訴人如何是自由——被廣告和宣傳說服,是得到了不自由。
吾兄明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