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點鍾了?不知道。夜,是那麽的昏黑,黑的有點讓人無奈和心涼,無邊無岸。每每這個時候,這個世界上最疼愛我的人就會出現。我怎麽都不肯相信,媽媽,她真地走了。
都多少天了,每每夜深人靜的時分,我都會無端地醒來,一種綿綿無期的遺恨,一種隻有自己知道的心痛便會悄悄襲來。始終讓我不能原諒自己的是,娘走的時候,我為什麽就沒有守望在她的身邊為她送最後一程呢?!為什麽在她最想見我一麵,最想再摸摸我的時候,我沒有像她一樣總是在最需要的時候,到場安撫她一下呢?縱然我有一萬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甚至拿疫情封控為由來搪塞!可是,我這個社畜,從小到大,每每遇到最需要有人到場安撫幫助的時候,她一定會來,不請自來,從不缺席,不論多麽遙遠,多麽艱難險阻,她一定要硬撐著到場,隻為了一件簡單的事,一個簡單的念想:我好。
年輕氣盛和誌得意滿的時候,總覺得母對子的那種沒完沒了的思念和牽掛,實屬有點多餘,有時甚至會心生反感。記得當年,當我和家裏人強硬攤牌,執意要離家出走,冒著舍棄一切既得利益的風險,非要到網紅打卡地深圳去闖天下的時候,她一臉失望和無奈地對我說:“你要一走,我們這個家還有什麽意思!?”在那個不知天高地厚,隻關心自己成敗的年齡段,我們又有幾個,會在乎親愛的母親的那種強烈的感覺?
可是現在,當她突然走了之後,我似乎才猛然清醒地意識到,這個最疼我的人,再也不會來了。今後,再也不會有人來煩我,非要送來那種過剩的暖心母愛了。在這個世界上闖蕩了一圈,嚐遍了無數人間的冷暖情仇之後,才發現,唯一還能真正暖心的一樣東西就是母愛,但從此以後。。。一想到此,眼淚便不自覺地開始在眼眶中打轉,慢慢地流淌下來。隻有徹底失去了,才知道失去到底意味著什麽。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什麽最不對稱、最不需要回報、最持久耐用、最讓人不能釋懷,偉大到很難找到恰當的詞語去形容的一樣東西,那就是母愛,隻能是母愛,也隻有母愛才配得上,沒有之一。當把這種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純粹到不能再純粹一點的簡單愛,放到上帝的天平上去稱一稱的時候,我們才會發現,它到底單純到了一種什麽樣的程度:文字很蒼白,數字更顯多餘,隻有擺在那兒的豐潤母愛,隨時、隨處都在,綿綿不絕。。。
我是個從小就沒少給媽媽惹禍的主兒。
記得,有一年的冬天,我這邊遇到了點大麻煩。當她知道了此事之後,也不跟我打個招呼(如果事先和我打個招呼的話,我一定不會讓她來。)大老遠就火急火燎地跑到我這裏來,就為了安慰和幫助我。在那些個數九寒天裏,她天天陪著我不知疲倦地走街串巷,送不完的禮,說不完的好話,就是為了讓我的事情能有一個更好點的結局。天是真冷啊,可是媽媽的臉上卻總是掛著帶霜的微笑,讓我暫時忘掉了一陣陣襲來的酷寒,還有冷漠無情的社會抽打在身上的疼感,覺得隻要堅強地挺下去,還是有生的美好希望的。護犢情深,為孩子擋子彈,哪個母親猶豫過嗎?
剛上初中的頭幾天,因為和別的野孩子打架出了事,媽媽馬上就把我轉到她的身邊,也就是她教書的那個學校上學。可我這個作慣了的孩子,好像三天兩頭不給她惹禍就對不起她似的,經常被班主任訓斥。這還不算完,為了解氣,每每老師訓斥我的時候,一定也把在校當老師的媽媽叫來,讓她當麵看看她的這個兒子是怎麽給她爭氣,又是一個什麽德性。現在還能記得當初尷尬的場麵。唉,打臉也沒有這麽個抽法的呀。我壯著膽,偷偷地瞄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媽媽,她的眼中除了一絲的責備之外,更多的還是母性的那種護犢子的寬容。我發誓,今後再也不給她惹麻煩了。可是在那個討狗嫌、忘性比記性還大的年齡,不論什麽事情,一轉頭又忘了,繼續不長記性地招貓逗狗給她添堵。用天下母親大人們的一句話:“這一定是上輩子欠下這個小祖宗的!”可孩子的這種樂此不疲的作法,母親又去跟誰抱怨呢?現在,我已記不清楚這種丟人現眼、讓人當麵羞辱的場麵到底有多少次了。可是,這一切在母親那裏,又算得了多大的事呢?!孩子就是孩子,他要是懂事了,還叫孩子嗎?在她們的眼裏,我們永遠都長不大,最好永遠也別長大,永遠都呆在身邊,好讓她們渾身上下滿滿的愛,永遠都能找到個抱抱的地方。。。
都說母子連心。媽,我相信,此時此刻,你一定已經聽到了我的哀哀心聲,還有這些蘸著淚水寫出的文字。你一定會像以往那樣,正在匆匆趕來的路上。那就請你再次,用你的體溫暖暖我,用那隻我熟悉的手,捂熱我悲涼的內心,好讓它多少能得到些慰藉。
幾點鍾了?不知道。夜,是那麽的昏黑,黑的有點讓人無奈和心涼,無邊無岸。每每這個時候,這個世界上最疼愛我的人就會出現。我怎麽都不肯相信,媽媽,她真地走了。
都多少天了,每每夜深人靜的時分,我都會無端地醒來,一種綿綿無期的遺恨,一種隻有自己知道的心痛便會悄悄襲來。始終讓我不能原諒自己的是,娘走的時候,我為什麽就沒有守望在她的身邊為她送最後一程呢?
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