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英國人和德國人不同,法國人更感性,更懂得和在乎外在美的深刻內涵。當法語從感知思維上、從內在的根本上,用“似水的柔情”來潛移默化法蘭西人的性情的時候,世界在不同的程度上感覺到了這種無處不在的影響。法國人的香水就是這種境界的最高體現。僅就這一點,現如今還沒有哪一個民族可以與法蘭西人比肩接踵。
漫步在尼斯的街道,耳邊不斷地傳來我熟悉的優美法語,空氣中到處彌漫著沁人心脾的法國香水的味道。那不是令人陶醉的香奈兒(Chanel)和嬌蘭 (Guerlain) 的味道嗎?在當今的這個世界上,有什麽東西可以讓全世界的女人們欲罷不能、愛不釋手嗎?法國香水。香水、時裝和葡萄酒,是法國享譽世界的三大精品產業,是一張張法國人用美、用柔來征服和軟化世界的好牌。
我不敢想象,也想象不出來:如此優美動聽的法語語音,在一七八九年,當它從一個個血腥的政客嘴裏拚發出來的時候是什麽樣子?當羅伯斯庇爾的死敵把他送上斷頭台的時候,從他們嘴裏迸發出的每一個音節又是個什麽模樣呢?
當一個個情婦躺在緊擁著她的情夫懷裏,嬌滴滴地向他傾訴著愛的羅曼斯的時候,每一個情婦嘴裏的發音和發聲又有什麽不同嗎?這真是一個妙不可言的感性世界,一個充滿著各種各樣令人眼花繚亂的東西,一個讓人目不暇接的世界。
那天,尼斯是晴空萬裏、一碧如洗。
一陣陣略帶點鹹味的濕潤海風,輕柔地拂麵而過,沁潤著心脾。一棵棵綠油油的棕櫚樹,整齊利落地排列在道路的兩側,不斷地向路人秀著自己婀娜多姿的身影。在金色陽光的照耀下,輕歌曼舞的扇形枝葉,在路麵上留下了一片片朦朧搖曳的優美倩影。
充裕的陽光、晴朗的藍天、柔軟的白色沙灘、還有美麗的女人,這些個世界上最容易讓人想入非非的尤物組合在一起,一定是一件妙不可言的事。我一直渴望著這樣的一個美妙的時刻到來。現如今,出現在我眼前的這一幅幅浪漫的景觀,不正是我孜孜以求的嗎?金光燦爛的午後太陽,一碧如洗的萬頃藍天,細膩柔軟的雪白沙灘,還有戀人們的吳儂軟語,這是怎樣的一種生活格調和品位呀?麵對著眼前這等詩意的誘惑,我明白了:難怪多情善感的法國人,將一生的大部分時間花費在了戀愛上!醉了。
到了這時,我似乎有了一點感悟:法國人的似水柔情,不是來自於別的地方,不要再浪費精力去尋尋覓覓了吧,它就深深地植根在眼前這美不勝收的景物之中。麵對著這樣的良辰美景,情人之間的悄悄話,除了是柔軟如蘭、柔情似水之外,還可能粗聲大氣嗎?大自然良好的培育,難道不是法蘭西人柔情似水的根本所在嗎?
至今為止,我所聽到過的最柔美淒婉,經常勾起我柔情蜜意聯想的幾首樂曲,均來自於法國人之手。還記得印象派作曲家德彪西的那首《Arabesque No1》,比才的那首根據都德的小說改編的《阿萊城的姑娘》,圓舞曲《葛培利亞》嗎?哪一首曲子不讓我們的感覺跟著旋律在一起翩翩起舞?
當用鋼琴演奏的《Arabesque No1》進入到那段流暢的旋律告白的時候,心跳的節奏追隨著似水流動著的旋律,把我帶入到一個虛無飄渺的海市蜃樓之中,讓我的神經得到必要的鬆弛,然後慫恿著思想去到那個自由自在的世界中暢遊。
當用長笛吹奏的《阿萊城的姑娘》響起來的時候,我明顯地感覺到自己堅硬冰冷的內心,不知怎地也變得像女人一樣地柔順。在這裏,音樂扮演著一個朦朧的雙重角色:既像一個嫵媚的女人,又似一種神奇的化學藥物,正在對我們的肉體和精神進行著軟化和安撫。
不論是德彪西還是比才,當他們將自己精神世界中,一個個閃動和跳躍著的靈魂火花,用一個個隻能意會而不能言傳的音符,向我們娓娓述說時,我在音符與旋律隨意組合的過程中,隱隱見到了法蘭西人優雅的影子。那種富於激情的表現手段,隻有深陷至深摯愛之中的人,才能完美地表現出來,才能動情地進行現場的詮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