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前小河靜靜流 (第 9 章)
------ 深切懷念母親去世二十周年
(淺序:這個文章本來寫於去年(2019年),當時並不想/不能記在博客裏,因為前後數年裏我嚐試注冊文學城大約有19+次,均失敗..... 幾天前一不小心居然注冊成功了,就把以前的小豆腐塊文字搬了上來……)
第 9 章 上善若水 潤物無聲
母親出生在花園村,成長並嫁在了花園村。我小時候也零星地聽母親講過她過去的點滴,似乎比較不幸。但是她天生樂觀,品性積極,在她的一生裏總是笑嗬嗬地直麵任何逆境和遭遇,凡事親力親為,非常勤快能幹,給我們作兒女的樹立了正直、良善、樂觀、勤勞的 模範好榜樣!
母親的娘家,也就是我的外祖父母家,是一個比較大的大家庭,雖然不是很殷實富裕的家族,但由於在七十年代初還有上麵的老人(也就是我的老姥娘,我母親的奶奶)在,所以當時老人的四個兒子的家庭和女兒家(我應該叫姑姥娘)走動還比較頻繁親近,相互之間也能有所照應。至今我還清楚地記得,大約是1972-1973年左右,老姥娘還健在,凡遇有大事時,大人們都聚集在老人家的跟前商量對策,滿滿的一大屋子人,我們小孩子隻覺得很熱鬧。
母親的父母隻生了我舅和小兩歲的母親,我小的時候聽姥娘和母親都不止一次講過,外祖父在大約二十七、八歲的時候,被抽去抓了壯丁,補充到軍營裏打仗去了,從此竟然再也沒有回來過。姥娘望穿秋水地等啊, 盼啊!一直到離世也沒有等到。據說當初姥娘知道也有類似情況的壯丁 偷偷回家的,就托人打聽姥爺的下落,可是得到回話說,他要繼續留下來打仗,暫不想回來。我大約算了算時間軸,覺得姥爺在外麵打仗時應該是在1931年的“9.18 事變”前後,俺隻是始終沒弄明白 姥爺為什麽沒有象其他人那樣,偷偷地跑回家與家人團圓.....?
姥娘辛辛苦苦拉扯著兩個孩子,其中的酸楚和艱難可想而知。老人家的性格特別膽小懦弱、不擅言談,做人本分老實,絕對是忍辱負重。因此與她另外三個妯娌、及她們各自的家庭還算是相安無事,隻是日子過得很壓抑、很小心。及至後來待我舅長大成人、結婚成家後,舅的小家庭又都遷徙到東北吉林去討生活了,家中就剩下了姥娘和母親二人。這樣的情況加上姥娘懦弱膽怯的秉性,平時生活中的委屈和無奈就不難想象了。記得小時候不知道什麽原因,姥娘跟一鄰居家有點過節,鄰居家一大家子人興師問罪,嚇得姥娘趕緊從她的大門裏麵拴插上門,急慌慌地躲屋裏藏起來了……
姥娘倒是一生特別勤勞,甚至到了70多歲,自己仍不綴忙碌。在我的記憶裏直到她老人家去世(1988年春節前夕)的前幾年,她的院子裏長年種著各類蔬菜—- 架芸豆、茄子、辣椒、西紅柿、絲瓜、大蔥、韭菜、向日葵 等等,都是自己從院外大水坑裏 用陶瓷泥罐提水一趟趟澆灌的......在那個窮困的年月,姥娘的菜園子也給我家一大家子成人、孩子們提供了莫大的幫助.....
母親就是在這樣的家庭背景及社會環境下長起來的,待母親在她二十歲那年嫁給了也住花園村的父親後,鄰裏鄉親的關係就更加複雜、微妙了。在農村生活過的人一定會清楚和理解,若你生活在很多親戚堆裏且各自有不同的利益和小盤算,那麽周圍的各種社會關係錯綜複雜、相互交織,很是難處理得好。
父親的外祖父母家也是花園村,奶奶是嫁在了十多裏外的安久莊。據大人們說,在父親7-8歲時,祖父亡故,奶奶隻好帶著當時還是個孩子的父親回到了娘家花園村,也在一堆親戚周圍過日子。不知道什麽曆史緣由,奶奶和姥娘 兩個命運極其相似、而且同樣“孤寡”的老人,關係並不好,根本就是不打照麵的,即使兩人在街上偶遇,也都並不相互理會和說話的。我不清楚這種局麵是因為父母的婚姻而造就的,還是在這婚姻之前從她們年輕的時候就結下了樑子/仇結,我也無從理解。這僅僅是在農村過活、處於這種複雜關係而常常會有的糾結生活、境遇錯綜的一個側麵反映。
母親的性格跟姥娘完全不一樣,甚至可以說是 180度反轉的性格差異。母親秉性剛強、正直、不懼強勢、敢想敢做,而且在我們那時候的農村裏算是非常 明事理、懂大節的婦女。有時候我姥娘或我們自己家裏跟鄰裏有些瓜葛、鬧是非,麵對著氣焰高漲的對方人群,母親是從來沒有象姥娘那樣畏縮、懼怕、退讓過......我有時閑來無事就會想,外祖父家的整個大家族中沒有幾個是有類似母親那樣剛毅秉性的人,他們大都是 猶柔寡斷、猶豫不決、不擅言辭的過於老實之人。
我常提及俺小時候日子過的清苦,事實的確如此。在七十年代初的農村,可以說是物質生活最貧困的時期,這也是當時我們國家的大環境決定的。但是母親很樂觀,每天勤勤懇懇,忙裏忙外地操此一大家子人的生活瑣碎,總跟我們兄弟姐妹們說,隻要你們能健康成長,我們就有希望。並從我們很小的時候就跟我們吹風、鼓勁,母親常常會語重心長地說,“俺從小就吃了沒過上學、不識字的虧,可眼饞那些識文解字的有學問的人了”。母親會承擔起所有家務、任勞任怨地忙碌,以讓我們子女們去上學讀書,從來不會、也不願意讓家務事 或農田裏的 耕種耽擱了我們的學業功課.....
母親的姥娘家是溫家莊,由於母親性格外向,凡事樂觀積極,她又是那種喜歡跟人交流的秉性,所以母親年輕的時候一定跟溫家莊的同齡人度過了很多快樂無憂的美好時光。這可以從我們後來的生活中找到佐證和依據。每當母親去趕我們當地的卞橋集,而走路要穿街過巷 途經溫家莊時,一定會被遇到的大量熟人叫停聊天,有時就直接讓到家裏麵坐一會兒再去趕集。而結果常常就是聊天聊得天昏地暗、欲說難休啊!—- 張家長,馬家短,溫家莊誰家的大閨女出落成這麽水靈了?誰家的小夥子也長的“五大三粗”了呢!那時候非常時興為鄉親們家的子女說媒提親、成就良緣,母親也喜歡樂見其成、促就美事...... 最後通常很晚才能到達集市,而就在她們閑聊說話的這個功夫,幾門“親事”的男女 就已經有了初步的輪廓,可能就單等下個趕集日來敲定男女“相親”的吉日良辰了呢!
由於我在家裏是最小的孩子,所以從小就受到父母和兄長、姐姐們的特別關愛和照顧,為此我特別感到幸運和幸福,也深深地感激我生命中的所有親人們...... 至今給我印象深刻的是小時候母親帶著5-6歲的我和比我大幾歲的三姐,在漫長的深秋或寒冬的夜裏,到鄰居家串門聊天,回家的路上,母親懷裏抱著一個,手裏領著一個,皎潔、柔和的月光將路旁、院內的槐樹枝幹投放在狹窄街道的小路上,留下斑駁、清晰的 倩影……
晚秋深夜裏的月亮
孤影自憐 對鏡梳妝的故鄉的月亮
童年時的月亮
童年時的月亮
是我小小腦袋想象的海洋
在昏黃的油燈下
依偎在母親溫暖的膝旁
滿圓的月亮,皎潔的清光
把門前光凸的槐枝輕輕投放
童年時的月亮
清澈涼爽 肆意出萬丈光芒
有時就坐 在無燈的老屋裏
靜聽微微秋風撕扯枯樹的動響
皓月當空 時光無暢
就有了整 個宇宙用來幻想
童年時的月亮
簡潔無雙 在合睦的溫馨裏
並沒有太 多思念的惆悵
母親在 天就在
哪管涼 秋即去 嚴冬就來
年少的 孩童滿世界的愛
童年時的月亮
總是那麽又大又圓
盡管那時的我們還不知
她就是永恒的嬋娟
在短暫的有限生命裏
願普天下眾人有愛相傳!
(未完待續.......謝謝閱讀,敬請斧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