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前小河靜靜流 (第 2 章)
------ 深切懷念母親去世二十周年
(淺序:這個文章本來寫於去年(2019年),當時並不想/不能記
第 2 章 突聞噩耗 悲慟愧憾
至今仍清晰地記得 那是1999年農曆九月初九(當時國內時間)一個初入深秋的中午,美國德克薩斯州 中部 達拉斯-沃斯堡 (Dallas-Fort Worth) 大都市地區依然 麗日普照、幹爽溫適。這天似乎跟其它日子沒有什麽特別異樣的,隻是有稍大的秋風掠過,街道上枯黃的梧桐樹葉被吹得起起落落、飄浮不定;樹枝上綠中泛黃的 桐葉在風中亂舞、搖曳發抖,不經意間也會被無情地拋離枝幹、孤零墜落,憑添了些許肅殺淒涼、蕭瑟惆悵.....
這一天的上午我正巧係裏(德克薩斯 某大學 化學係)有個重要學術活動,很早就去了學校。中午回來吃午飯時,老婆告訴我,上午我哥來國際長途電話了,說 母親剛剛 離去.... 怕嚴重影響我,所以沒有立刻告訴我。我也沒法埋怨,卻一時難以應對,不知道怎麽辦才好,竟然沉默了良久,方能回過神來。我感到非常無助,心裏頓覺空蕩蕩的,像是丟了魂靈一般。
在那之前的一段時間,我還算是比較清楚母親的病情和身體狀況,因為是 每況愈下,心裏也有了最壞的準備。可是這一天 真的突如其來,仍然把我拋向了痛苦、絕望、孤獨的深淵…… 加之母親臨終前我都沒能在榻前侍奉,心裏倍受自責、懊悔 和煎熬。我六神無主地熬到下午晚些時候,急切地給我哥打通了國際長途電話,大體詢問了母親去世時刻的前前後後,知道隻有剛從東北黑龍江趕回來照顧母親的三姐和我嫂子親眼目睹了母親咽氣的整個過程,最後母親是在她倆的撫慰和體貼中靜靜地、也許是無奈地離去的.....
由於當時各種各樣的原因(現在想起來,實在是沒有任何理由、沒有任何籍口,母親的離去難道不是天大的事嗎?)我沒能回國為母親奔喪服孝....... 也隻能自個兒在心裏咀嚼、品味著這 “濃的化不開的” 哀傷和悲痛。我隻能告訴我哥,代我在母親欞前敬挽花圈以明兒子的無限哀思,挽聯上寫著:
哀
慈 不
堂 孝
母 子
一 半
生 世
勞 漂
碌 泊
靜 淚
安 垂
父 天
家 涯
母親去世後的很長很長一段時間,我一直都在反複掛慮、苦思冥想,母親臨終前一定還有很多要說的話、要交待的後事;也許有不少的遺憾無法釋懷;可能也特別抱怨她最小的兒子在她臨終離世之際卻遠在天邊不能再看一眼.....我也十分心痛母親臨走前後是否經曆了難耐的身體痛楚……所有的這些思慮和念想成了我從此以後終生難以釋懷的遺憾、難以原諒的罪責、難以消散的哀慟……母親,您臨終前身體上的、心靈上的、精神上的種種負擔,可以讓我現在來全部擔當嗎?我真的樂意願讓您擺脫一切的重負和痛苦,無憂無慮、安靜平和地“進到天家”......
我近幾年多次給三姐通話,想確切地知道母親臨終前後所有的詳細經過、說了些什麽 或想要說但沒能說出來、是否經曆了很難熬的身體痛楚....... 讓我稍感安慰的是母親臨走之前的1-2 小時沒有大的痛苦、難受,隻是呼吸逐漸困難,最後還算是安靜詳和地離開了我們。聽三姐說,當天稍早些時候母親還起床在房間裏走動,中飯和晚飯也吃了一些,盡管飯量挺小。母親一輩子愛幹淨,吃飯、穿衣也都是盡可能讓自己 清爽利索、整齊有序。就是在世的最後一天吃飯前,還主動要我三姐和嫂子端近洗手盆來洗洗 臉和手,然後要了毛巾搭在胸前以免吃飯的湯汁滴落在衣服或床被上.....
了解到母親最後的這段時光,知道她老人家臨終前思維很清晰,精神還算沉穩,而且言語有序、氣色平和,我心裏舒緩多了,一直壓在我心坎上的負罪感也稍稍減輕了..... 但對母親的思念和追憶卻永遠不會消減,永遠難以忘懷。母親賦予了我生命,以及這生命所承載的一切;母親用寬大無私的愛 和 對這個世界的敏感認知,身體力行、無怨無悔地哺育著我平安地長大成人,我卻沒能有真正的機會去用心孝敬她老人家,甚至在她臨走的時候,都沒能親手喂口飯,沒能說上幾句貼心寬慰的話,更沒能擁抱安撫她,這難道不是我人生最大的遺憾和悲哀嗎?
至親已逝,愧疚難彌。母親的去世對我的打擊很大,心中總覺得母恩浩大、含辛茹苦,我們還沒來得及盡孝、報答一二,她老人家就匆匆離去了,永遠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母親,難道您不清楚兒女們多麽希望您能在這個人世間多多地陪伴、引導我們、讓我們在您的膝下盡心盡力地伺候您長長的一段時光?
隨著自己年齡的增長 及有了自己的孩子且也漸漸平安成長起來後,更有了切身的感受和體會,深刻明白做父母的種種不易,那種對哺育子女的全身心付出和無怨無悔,以及在子女生活各方麵的操心掛念,有且也僅有父母能給予子女......每念及此,我都深感愧疚不安、懊悔不已,總覺得白白領受了父母無私的養育之恩卻無以為報.......
母親去世後,我更加常常不由自主地回憶和品味她老人家的音容笑貌、言談舉止,以及在我人生成長的所有過程和道路上母親所給予的言傳身教、身體力行的良善、正直、公義、樂觀.......
(未完待續.......謝謝閱讀,敬請斧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