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憶舊之三

放刷把

麥田猶凍夜猶寒，幾處張燈慶上元。

貧兒無錢買焰火，燃拋刷把求豐年。

  刷把子，即農家刷鍋洗碗用具，用去過米粒的高粱穗捆紮製成。用至不能再用時，孩子們便收集起來，曬幹，留過年時派用場。

  正月十五晚上，小夥伴三五成群，帶著一年收集的刷把頭，跑到村外荒野空地，點燃後拋向天空。嘴裏還大聲喊著：“刷把子，溜溜燈，一棵黍黍打一升；刷把子，溜溜蛋，一棵秫子打一石。”邊拋邊喊，邊喊邊拋。看誰扔得高，看誰喊得響。據說這樣，可以求得今年風調雨順，五穀豐登。黑黑的夜空，圓圓的明月，曠野裏許多火球竄上竄下，一群孩子歡蹦亂跳，又喊又鬧，那情景，美極了。遠遠地，還可以看見鄰近幾村的火把，時上時下；隱約可以聽到，鄰村孩子們的歡笑喊叫。直到刷把子燃盡，人也累了，才盡興回家。玩得那個高興勁兒，絕不比現在放禮花焰火差。

  這每年一度的放刷把的風俗，不知是從什麽時候興起的，可能與古老的祭祀活動有關。當然，在孩子們那兒，有無窮的樂趣。

  現在人們生活好了，很少有人用那種刷把了。春節元宵時，孩子們可以有許多煙花鞭炮，早沒有放刷把的了。這，大概也是社會進步吧。可我，總覺得少了點什麽，總還懷戀當年和夥伴放刷把時，那種全身心的投入和歡樂。

 

記於2002年春節，2021年春節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