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畫的真假偽劣,一向是收家注意的地方.但是,真假, 原作或彩印並不是唯一的標準,此文為例.
中國書畫大家張書旗,一向是各家的所愛.
張書旂(1900一1957)
又寫作張書旗,原名世忠,以字行,浙江浦江人。
現代花鳥畫大家。早年畢業於上海美術專科學校。
擅長花鳥,追求形神兼備,工設色,尤善用粉,極見生動。取法於任伯年,勤於寫生,於傳統筆墨之外,融於水彩畫法,工寫皆能,以寫意居多。
以畫鴿、鷹聞名,《百鴿圖》、《柳鷹圖》為代表作。
張書旗為現代著名花鳥畫家,所畫翎毛以老鷹最為有名。他對鷹觀察入微,故能畫得筆簡墨惜,一筆一墨無須增減,便能達到維妙維肖之境界。其代表作《鷹》中的雄鷹雙目炯炯,昂首振翅,英姿勃發,神采奕奕,可謂筋骨盡現,形神兼備,乃其作品中的扛鼎之作。
在二戰的時侯,張書旗急國家民族之難,遠渡重洋,來到美國,義賣救國. 他的百鴿圖,現藏在羅斯福博物館. 兩年前,EBAY 有一張他的真跡,被一位玩家$4500買走,可見他的價位.
可我藏以為寶的這幅小印刷品,卻有它的獨到意韻.在它的背麵,有一個小小的卡片:
SUMMER GLORY
By professor Change Shu-Chi
Courtesy of the artist
sold for the benefit of the War Orphans
CHINESE WOMEN'S RELIEF ASSOCIATION INC.
5 EAST 57TH STREET, NEW YORK CITY
在它的右上角,手寫的是:
12-25-48
Ms. Lynde Sullivan
三個人值得一提.第一個是紐約中國婦女救濟會的成員.中國語言大師林語堂在他的自傳中描述了他們的活動. 林語堂寫到:
" 亢德兄:接到《宇宙風》四十九、五十、五十一期,內容精彩出我意外,馮陳自傳俱為佳作,冰瑩通信亦是名篇。最近來函未具時日,諒十一月間所發。黎廠在甬,海戈回渝,伯訏在英,我居留美,大傑久不得音問,一年間國事人事變幻萬千,弟啟行來美,豈料及此哉!未知回國河山無恙否?爾時上海又非此時之上海,卜居何地且無把握。倘能飛入四川,亦且成個樣子。然戰能長期,便可樂觀,終必最後勝利。惟兄等此後說話不大方便而已。
此間有可報告者:一為紐約中國婦女救濟會募捐助賑傷兵,主持其事者為王正緒夫人,協助者中國婦女十餘人,晝夜辦公。日前已匯去三萬元,交蔣夫人。昨日開募捐大會,有程女士唱罵殿一劇,及化裝、拍賣古物等,成績亦不錯。紐約華僑大都每星期日到中國區賣花戲龍,常有一日捐得三千元者。三月來美國華僑所捐已達三百萬餘元,洗衣鋪飯館多按月認捐多少,有洗衣工人將所儲三千小幣(值五分者)全數繳交中國銀行,精神真可佩服。所望維何?豈非中國國土得以保存?國若不存,何以家為?此華僑所痛切認識者。二為美國抵製日貨運動,主要全在抵製絲貨。蓋日本生絲百分之八十五銷入美國,又占美國輸入日貨之大半,而絲貨中尤以婦女絲襪(在美製造者)為主要。近日美國各大學女生及女大學生皆已不穿絲襪,而易以Lisle(細棉),Smith女子大學首倡其事,陸續發展。曾見電影,Rochester書院女生數百,由禮堂排隊而出,手中各執一絲襪,扔入垃圾桶裏。又西省男生宣言,不與穿絲襪之女生跳舞。其餘日貨,自在抵製之列。美國有數機關,現在進行此事,如非戰大同盟是也。此同盟係工黨,左派,及文人之“聯合戰線”,全國有三千多分會,料想抵製運動必逐漸發展。三,美國總統國務卿之政策,為上議員及“中立家”、“和平家”所製肘。此派和平家,極有組織,且專在華盛頓活動,以避免牽入漩渦為目的。且確為一部美人之主張。然一部則反是。上星期紐約《泰晤士報》長篇社論,痛斥“和平家”及“中立家”,題為《美國之袖手旁觀》,謂美國今日失掉國際領袖地位,及比京會議之失敗,皆由此輩和平家所致。昨日全頁通信,十九皆讚成該報主張。和平家則出而辯護,謂並非反對國際合作。故二派之爭,必隨戰事發展而相為消長也。究其根源,皆因“怕戰”二字。然日美之戰,全係夢囈;炸斃大使亦不戰,毀辱國旗亦不戰,殺死數十兵士(無論何方)亦不戰,此可斷言。故日美之戰全是杞人憂天,弟曾向Bruce Bliven言之(渠為《新共和周刊》之主筆,主張中立之勁卒),渠亦首肯,並約為文辯之。
最引人注意之論調為Nathaniel Peffer,號稱遠東專家,適由中日回來,現在哥倫比亞教授遠東時事。長文載Herper’s Magazine十二月號,其文大意謂此戰之結果,無論勝敗如何,日本必受重傷,所謂“Japan lones anyway”,此專為經濟上立論。且謂日本將一蹶而居小國地位。其關鍵全在中國能抵抗長期到底與否。十一月廿八日又著文登《泰晤士報》,題為《中國已敗乎?抑戰事方開始乎?》,氏謂南京失守自無問題,且使假定日本進至漢口,亦隻作真正戰爭之開始看。中國若能改變戰略,而取遊擊,則日本至少須駐兵四十萬於華境而僅取得要城鐵路,而保守交通已大費事也。又一篇登十二月五日《泰晤士報》,以滿洲為例,固知日本之征服華土,必恃駐紮重兵;且所得不償所失,非能真征服中國也。(原文航郵寄上)
弟明年二月初離美赴歐;一則居此一年半,二則有話已皆說完,焦唇爛舌,美人聽,聽之,不聽,亦聽之。二月涼冬,稍住意法地中海沿岸。三月中旬,擬赴倫敦,英人同情中國,想精神上較痛快也。美國之同情,恐不值半文錢也。此後希望夏間可以回國,看情形而定。離美之前,須編完孔子集語,入Modern Library,即在美國“編《論語》”也。附上《泰晤士報》對弟新書評論。"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 林夫人也加入了她們的活動中去. 林家子女回憶道:
"父親身高五尺四寸,母親身高五尺,兩人站在一起,一問一答,非常可愛。他們時常有像相聲的對白。 抗戰的時候,母親是紐約中國婦女戰時救濟會的副會長。辦公室設在古董商人姚叔萊先生在東五十七街的二樓商店裏騰出來的一個小房間,為國內難民孤兒募捐了不少錢。母親意誌堅強。林語堂既然是名作家,那麽,她也要做個顯顯赫赫的林語堂夫人。她常常看書,父親不斷地介紹她會喜歡的書給她看。 "
她們的活動之一就是捐畫來賣.張書旗的畫,被印刷成畫片,賣給了平常的有愛心的美國人,支援著中國的艱苦卓絕的奮爭.
最後,我們遙想一下SULLIVAN 夫人,在一個聖誕節的平安夜,買了這一幅小畫,她的愛心,飛到了遙遠的中國,這是件多麽平凡而偉大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