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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君問歸期未有期》第四十六章 鬼青

(2025-10-22 07:00:12) 下一個

《君問歸期未有期》第四十六章 鬼青

雍正九年的深秋,皇後的亡靈超度醮壇儀式結束。義萱和眾道士遠遠的看著穿著紫色法衣的婁近垣,冒著大雨帶著十位穿著紅色和黃色法衣的道士法官,從祭祀搭建的醮壇走下來。婁義萱望著天上的大雨,心中默默的祈禱,貴人上路多風雨,這場雨就是皇後娘娘給所有人告別的熱淚吧。

皇家的車馬,打著各種旗幡,浩浩湯湯的拉著皇後的棺槨朝城外而去。今天是下葬的黃道吉日,隻要天上不下刀子,安葬皇後棺槨的儀式就不會停。

婁近垣看到大雨滂沱,擔心郊外發生泥石流,給送葬的隊伍帶來危險。於是他在眾法官的陪伴下,再次登上了醮壇。他冒著雨念咒做法事後,天上轟隆隆的一陣雷聲後,雨馬上變小最後慢慢的停下來。

天空烏雲慢慢散開,天門打開,雨後的天空濕潤潔淨,一縷陽光從雲後輻射下來,遠處城郭外,皇後陵寢的安置處,有一道彩虹升起來。

雍正帝滿意的點點頭,這個婁近垣果然法力強大,他坐上金鑾轎,朝著京城外郊野的青山綠水處而去。

參加葬禮的人們都不由的驚呼,“婁真人,就是靈啊 ,謝謝婁真人!”

義萱站在亮心師兄旁邊,當雨停歇的時候,義萱忽然覺得眼前一片漆黑,人當時就暈倒在地。亮心師兄趕忙抱起義萱,讓別的道士去匯報婁近垣。他帶著兩個小道童,留在原地。

等撒著漫天雪花紙錢,洪流般送葬的隊伍離開後,亮心師兄駕著小驢車,想將義萱送回妙緣觀。可是由於今天是皇後大葬的國事,京城到道路禁閉不通。看到義萱昏迷不醒,亮心師兄就抱著義萱到最近的一家鋪麵。

這是一家快倒閉的當鋪,門口當鋪的藍邊灰色旗幟,被歲月撕爛成一縷縷,當鋪二字更是破爛的看不清。敲開緊閉的木板門,男主人一臉蠟黃,差異的看著穿著道袍的年輕道士,抱著穿著紫袍的俊俏道姑站在門口。

“你們化緣?”男主木訥緊張的問

“和尚才化緣,我們就是要一杯水和一個長凳,我們主持昏過去了。”亮心師兄大氣的回答。

“好,請進來,就將她安置在櫃台上吧。”男主眼神閃過一道光,臉色堆笑的回答。

“櫃台?這樣不會影響你們做生意吧?”

“不會,我們已經差不多倒閉了,就這裏,我給你端一碗水去。”

亮心師兄讓兩個小道童搭把手,將義萱輕放在對著大門,一人多高的木製櫃台上。亮心師兄環視這個店鋪,沒有看到太多的桌椅板凳,櫃台後麵是空落落的舊式櫃子,擺放了一些不值錢的古玩和瓷器。

在通往後院的門口,站著店鋪主家的人,他們也是臉有菜色,驚恐的望著亮心師兄幾個人。不一會兒,四十多歲的店主端來一碗茶水,亮心師兄將義萱的頭扶起來,想給她喂些水,但是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

“我來吧!”

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婦女從內院門口走來,手裏拿著一個調羹,她接過亮心師兄的碗,一勺一勺的給義萱喂水。

亮心師兄騰出空來問,“主家,你們是做什麽生意的?”

身上打著補丁的主家歎口氣,“當鋪。”

“當鋪?”

亮心師兄意外驚呼,從來沒有見過這麽落魄的當鋪。一般人而言當鋪都是豪華奢侈人家的生意,而來當鋪的客人生活都是拮據的。亮心師兄看著店主一家老少,衣服雖然都幹幹淨淨,但是都打著補丁。亮心忽然覺得不安,原來義萱躺著的櫃,是人家的財門。

“我把我們主持抱下來,不好意思,讓她躺在這裏。”

“沒關係,也許就是天意,這個主持這麽年輕,說明她道行高深,就讓她幫助我們改改風水。”

亮心師兄眼前一亮,這個老板果然是有商人的眼光和雞賊,見過世麵。他看到義萱的紫袍在身,怪不得讓他把義萱放在櫃台上。

“你們家當鋪開了多久?”

“祖傳的,百年了。”

“怎麽到你就做不下去了?”

“哎,我當了不該當的貨,賠光了家底。”

“師兄!”

義萱咳嗽一聲蘇醒過來,看到一個陌生慈祥的中年婦女在給她喂水,不知發生了什麽。亮心師兄過來扶起了義萱,然後將義萱抱下櫃台。

“你暈過去了,城裏的路剛才宵禁了,我就近找個鋪麵,讓你躺躺。你身體怎樣?沒事吧。”

“我沒事,就是剛才眼前一黑後,神識出殼了。”義萱嚴守天機簡短的回答。

“我們走吧,看著大路上有車馬在走了。”亮心師兄建議。

義萱給店家輕輕一福,然後拿出一個黃表紙,對店家說,“謝謝你的大德,我無以為報,就幫你寫個符,保你家宅平安吧。”

“我這裏有朱砂。”店主機靈的趕忙從櫃台下麵拿出了朱砂與墨盒。

“你怎麽有這個東西?”亮心師兄好奇的問。

“就是我之前想招財,想了各種辦法,佛和道都試過了,家中生意還是一蹶不振。”

義萱看著店主夫妻,他們的一雙兒女赤足站在內院門口,張著小眼看著父母親。義萱看著他們家人衣衫簡陋還是赤足,可見家庭經濟狀況很不怎麽樣。

義萱行雲流水的畫完符咒,告別千恩萬謝的老板夫妻,抬腳走出店鋪大門。義萱仰脖看著藍色的天空上, 漂浮著團團棉花般的雲朵,想著心事登上了亮心師兄駕駛的驢車。

“剛才你暈過去,真的沒事吧?”

義萱望著天上雲朵參差厚重,想起夢中自己和玉麵真人大戰。神識出殼的世界裏,她身邊的劍氣一股股的襲來,她調用內丹,腳下生出紅蓮業火才將寒流席卷而去。空中的青萍劍被她召喚而至,一劍劈下去,玉麵真人的劍氣,變成淩空灑下的漫天紙錢。

玉麵真人在離開時候,大喊,“你是天道三清,你不能阻擋事件的發生。龍劫殺的最後期限快到了。”

說完玉麵真人被一個寫著正乙二字的葫蘆收走,空間隻有紛紛揚揚紙錢, 將天地暈染得如同黃泉之路。

義萱思考時,覺得手臂癢,她撩起了紫袍的長袖,一下子發現自己的雙臂都是淤紫。坐在她身邊的小道童驚呼,“主持。你的手臂怎麽紫了?”

趕車的亮心師兄聞訊,扭過頭來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師妹,你這是鬼青啊。”

“嗯,我知道。”

“你知道?”

“對,我最近身體不適,你們幾個都要保密。”義萱找了身體不安的借口掩蓋天機。

“你趕快去真人府,我父親一定會被陛下他們問起我暈倒的事,你隻對我父親講我的鬼青情況,他知道是怎麽回事。”回到妙緣觀,亮心師兄有些不放心,不想離開,但是被義萱勸走了。

義萱一個人獨自在妙緣觀漫步,看著天空藍色變成漫天的陰霾,四方的宅院四周圍牆高聳, 新修的建築深入雲端,一株銀杏探過砌築的牆頭,將妙緣觀的秋景點綴著幾分意境美妙。

可是義萱想著玉麵真人的話,心卻長滿了荒草叢, 草葉上霜雪凝結, 在寒風裏搖曳不止。這個玉麵真人是壞人嗎?如果是怎麽沒有被師傅消除?雍正帝改命真的是偷天換月嗎?如果不能飛仙,他的大限沒有幾年了。

雍正帝在熹貴妃的院子吃晚膳,皇後葬禮後,雍正帝覺得渾身落寞,不由的想找那種親情。於是這段時間經常留宿的熹貴妃處,熹貴妃看著雍正帝,好像一下子斷崖式衰老了很多,眉毛好像都有些灰白了,胡子也是,但是熹貴妃心中酸楚不敢說出來。

想起自己最早和雍正帝相見,就是在大雪下了幾天之後的梅園。積雪堆得厚, 將梅園的樹枝全都裏了起來。那時她還是少女,初到雍和宮,蹭著皇後陪著雍正帝,就帶著幾個侍妾格格,到梅園看梅花。 回宮時候,她摘了一串梅花插在身邊,雍正看到特別喜歡,說是別有一番嫵媚, 十分好看。

雍正帝沉著臉,等著熹貴妃的安慰,現在他就像一個需要人像月光一樣照耀自己。不小心一粒米沾在雍正帝深藍色的朝服寬大袖子上,熹貴妃看到用玉手將米粒拿下來。還沒有等熹貴妃將米粒扔了,雍正帝用銀筷子一下子,就將米粒夾著吃進嘴裏。

“陛下您……”

“不能浪費一粒糧食,這個朝服是今日才換的,不髒。”

熹貴妃半嘖的嫵媚一笑,將一根桃木的蓮花紋如意遞給了雍正帝,“陛下,請拿著去上朝吧。”

雍正帝拿著桃木如意,想著婁近垣說的,義萱這次在安魂的儀式上昏過去,醒來後雙臂有鬼青色。於是他召見的義萱,親口問了義萱神識出殼的夢境。

當義萱說又是玉麵真人來索命,她和玉麵真人大戰,玉麵真人逃逸,還提到龍劫殺的事沒有結束。於是婁近垣專門找來這個桃木如意,讓雍正帝日日帶著身邊辟邪。

皇後的頭七祭祀活動,往往是天門地門打開的時候。所以民間常常要在頭七開始燒紙祭拜,一直要焚冥衣、楮錢寄往陰間直到十四日。

按理說皇後去世,熹貴妃可以升位了,按照後宮禮製和用度,可分八個等級。皇後一人,可分宮女十名。皇貴妃一人。可分宮女八名。貴妃兩人,每人可分宮女八名。 妃四人,每人可分宮女六名。 嬪六人,每人可分宮女六名。 貴人不限,每人可分宮女四名。 常在不限,每人可分宮女三名。答應不限,每人可分宮女兩名。

女人在後宮爭不到皇後位,但是時間久了,也是想名分可以升一下。如果熹貴妃升了皇後,就會有位置空出來,可以有四五個妃子,可以順著升位。所以後宮暗地裏,女人們都在期待熹貴妃升位皇後。

要是往常,雍正帝也就準了,但是皇後喪葬儀式上,義萱又和玉麵真人大戰,身上有了鬼青痕跡。說明義萱不是扯謊,這是她第二次又保護了自己,化了龍劫殺。迷信的讓雍正帝感覺到,想起以前皇後喜歡義萱,也許這個鬼青就是去世皇後留給自己的口信。自己活著的時候,皇後的位置是不能有人占。

他抬眼看熹貴妃,雖然三十多歲,但是保養的依然極好,膚雪白似白藕,黑絲長發油光水滑的盤在腦後,粉色濕嘴唇如櫻桃,特別是一雙杏仁眼崇拜的望著自己。雍正咳嗽了一聲,用手拿著如意在熹貴妃的精致秀氣的鼻子一刮。

“皇後歿了,朕心裏空落落的,她一輩子對朕真心實意的,最後連個孩子都沒有保住。皇後的位子就這麽空著吧,這樣我心裏好受一些。”

“百年大小榮枯事,過眼渾如一夢中,陛下我有你,還有弘曆,比皇後幸運,我不覬覦皇後的位置。”

“你真是我的知音,不過我們百年之後,後位少不了你的。”

“呸呸呸,陛下說什麽百年之後,陛下會長長久久的陪著臣妾。”熹貴妃撒嬌的摟著雍正帝臂膀說話。

“嗬嗬,朕的好貴妃,我們長長久久的在一起。”雍正帝用另一隻手,握住了熹貴妃的玉手,一股溫潤的暖流流進心田。

看時候不早了,雍正帝起身接過太監遞過來的紅底帽子,伸手在熹貴妃的臉上一摸,感覺到自己的後背都充滿了力量。

穿著一身粉色緞麵旗袍的熹貴妃,倚著大紅的門框像一隻出牆的紅梅,她對著雍正帝背影,心中有些忿忿不平。為了死去的人,就不讓活著的人上位。可是皇位怎麽沒有人空著,為了祭奠死去的人。

雍正帝剛到正大光明殿,皇十七弟允禮在門口等著他。“陛下,你要的煤炭,全部都到齊了,除了圓明園今日兩千斤,紫禁城也送去了兩千斤。”

雍正帝一手將跪著行禮的碩果親王允禮扶起來,“賢弟,你差事辦的好。”

“還沒有入冬,煉丹每日需要這麽多碳嗎?”

“需要,你看圓明園和紫禁城好幾處的煉丹爐,這些炭很快就消耗完了,你要加緊後續的煤炭供應。”雍正帝龍顏大悅的說。

“鄂爾泰,李衛,張廷玉等都上報了他們煉丹的供奉,陛下您看,這些材料怎麽發下去?”允禮問。

“哦,他們也進貢了煉丹的鉛和汞的材料?”

“對,單子在這,陛下要不您過目一下?”允禮謹慎的說。

“嗯……朕……等下朝後,再給你答複。”雍正遲疑了一下說,他沒有想到他大肆煉天地之丹,讓那些朝臣為了討好自己,紛紛的解囊買來很多的汞和鉛的煉丹材料,但是雍正沒有想好怎麽處理這個問題。

允祥看著雍正臉色有些猶豫,心中打鼓,這麽多材料難道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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