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蠱》第十六章 卜筮
木筏靠到方洲的岸邊,船夫把麻繩扣準確老練的扔到一個大鬆樹的枝椏上,又把木筏尾部的麻繩在岸邊的岩石的木樁上拴好,人們開始拿著各自的農產品登陸方洲的集市。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穿著褐色短衫的小土背著一個黃色的酒葫蘆,哼著小曲,蹦著大步,老馬識途般的了來到掛著黃色旗幟杏記酒鋪。酒鋪的中年精幹掌櫃亙看到他,熱情地打招呼,小土,要打點什麽酒?”
息壤找了個靠著街邊的角落裏的位置坐下,端著少年孩子氣真摯的笑臉。“亙叔你看著辦吧。”
“還是老三樣?給你來點地瓜糕,花生米?”
“好叻,桂花稠酒有沒有?”
“有,那個度數低,你喝著剛好。”
不一會,亙給息壤端了一壺桂花稠酒,還送了一小碟子花生和油煎的地瓜糕餅。再把裝滿了桂花稠酒的葫蘆放在息壤的方桌一角。息壤一邊學著大費的樣子翹著二郎腿,一邊東張西望看著街景吃著花生米。桂花稠酒非常好喝,清雅的桂花香味,伴著甜糯的酒釀米酒的香味,好比天上王母娘娘的玉液瓊漿。
息壤忽然看到他對麵的角落裏,坐著一位穿著玄色短上衣褲,腰係紅色腰帶的高大的漢子。他頭上簡潔的用一個龍紋簪子將頭發束起來,胳膊的肌肉像牛腿一樣的粗壯,雖然看不見麵容,但是腰間的一個玉佩非常地貴重,好像是昊天上帝的佩飾。息壤一下子有些緊張起來,馬上把身子背對著這個大漢,翹著的二郎腿也收起來,整個人舉止端儀像變了一個人,生怕那個漢子回過頭注意到他。
息壤心中不安的幾口喝完是稠酒,歪著腦袋想方洲幾時來了這麽個天上下來的大人物。隻見一個消瘦的奴仆匆匆進來,向端坐的大漢行了禮後,站到他身後,息壤偷瞄著好像在給那個仆人使眼色
息壤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亙的酒鋪是天庭暗哨的聯絡點,怪不得他釀的桂花稠酒和嫦娥宮中的味道相似。大漢那邊的案上也有一碟花生米,本來一顆沒動,此時,他也開始剝開紅色的花生衣。剝好後卻不吃,而是一粒粒整整齊齊地放在小碟子裏。
亙被大漢招手過去低聲說了幾句話,然後亙行了一禮離開後。大漢站起身,身高有近兩米,他走過來,坐到息壤身旁,把一碟子剝好的花生米放在息壤麵前。息壤抬頭一看大漢麵部全是黑須覆蓋,濃厚立刀眉毛的尾部卷曲朝天飛揚,眼睛就像是個牛眼的銅鈴一樣,盯著人看的時候就是個怪獸模樣。老板娘杏花有眼色的出來招呼客人:“哎呀,客官,你需要什麽就跟我說,別和小孩子家家的混。”
大漢打斷麵目姣好的杏花的幫腔:“別,我不是人販子,就是專門來這來找他的。”
息壤趕忙勸杏花:“謝謝杏花嫂,我和他說說話,也許是舊相識。”
杏花看著大漢不怒自威的樣子退場離開,大漢一屁股坐在矮凳上,息壤的視線才和他幾乎對等一些了。息壤給大漢倒了一杯桂花稠酒:“好漢,我請你喝酒先。”
大漢也不客氣的端起了酒杯,一飲而盡的豪爽的把褐色的酒盞往木桌上一放:“這個酒怎麽這麽好喝?是你帶來的?”
亙坐在櫃台後,一邊算賬,一邊招呼客人,耳朵有意的聽著息壤他們的談話。亙知道大漢的意思,他也是因為桂花稠酒發家致富的,酒鋪子裏的生意一開張就好的不得了,方圓百裏的各個沒有被洪水淹沒的山頭的人們,都拿著貨物和糧食前來換酒,亙把換來的物品和糧食放在酒館外麵兜售,逐漸的,方洲圍繞著酒鋪,變成了一個超大市場。
洪水和大雨泛濫了幾十年了,看不到希望的民眾把酒當作了解脫痛苦的瓊漿,特別是桂花稠酒,很多人喝後馬上成癮。不少男人都來用物買酒,富裕的人坐裏麵,平困的人端著酒碗,在外麵席地而坐,一邊喝酒,一邊聽著大家的閑談。特別是鯀王每次帶著眾人堵住了水災的疏漏後,也喜歡帶著大家來這裏喝酒放鬆一下。
鯀王看到幫助自己堵漏的大功臣息壤,和大費特別喜歡這裏的桂花稠酒,就特別讓亙把他們倆的帳記在他的名下,因為息壤和大費沒有功夫找東西來換酒喝。亙更加幹脆:“沒有息壤的法力堵住了各種水患,現在大家都沒有好日子過,所以他的酒,我都包幹了,要多少有多少。”
幾碗酒水下肚,話自然多。鯀王也是喜歡來到方洲這個杏記酒館,整個水上澤國,崇國的政府法令,各種民生相關事情、有趣事情在這裏都能聽到,又再散布開來。通過酒鋪讓鯀對於國家治理方便了許多,他讚歎佩服亙,這杏記酒鋪子開得好啊!
息壤:“你來這算是大事嗎?“
大漢:“嗯,最近天上真的發生了一件大事情!”
息壤:“什麽事?說來聽聽!”
“我來考考你,你猜昊天上帝最近丟了什麽寶貝?”
“這我哪知道,昊天上帝的好東西多了去了,有什麽他老人家也許都記不清楚了吧?”
“你別打啞謎,這個東西和你有關。”
“我知道,可是再好東西不用也是廢物一個,你看現在多好,鯀王帶著我們治理水患九年,鯀建立了崇國,這裏的千島都是他的國度,這裏的人們都擁戴他。”
“鯀治理洪水長達九年,用在岸邊設置河堤的障水法,緩解了中原泛濫的洪水,救萬民於水火之中,勞苦功高。但水卻越淹越高,千畝良田都泡在水下,這也叫治理好了洪水?一旦……”
“一旦什麽?怎麽了?快說,快說,別賣關子!”
“我有可靠消息,這一年沒有下雨是上天給你們的恩德,如果雨再繼續下,這些水越蓄越多,將你們的方洲和千島都淹沒了,你們和眾生往哪裏跑?”
“什麽?不可能吧?”
“告訴你實情,這水是與天上的神主有關,是共工運來了天下之水後,又撞斷了不周山。”
息壤睜大眼睛:“我不相信,沒有道理啊?”
大漢:“你可以去問大費,我們一起剛從大洪水元天出來。”
息壤:“你是說,上天故意發洪水來懲罰地上的人們?”
大漢:“你是他身邊的人,你這這樣說不怕天譴?”
息壤憤憤不平:“我就是不明白,為什麽鯀帶著我來治水還有罪,而且這個水是上天給的無妄之災。”
大漢歎口氣:“看來這個鯀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現在這裏的人們知道有鯀,不知道有上帝,人間現在的廟宇現在都是樹立著鯀的塑像,而對於玉帝的香火都斷了。”
息壤,“看看,整個大荒,整個澤國,這就是民生民意,由於洪水的泛濫,地上的人們生活極為艱難,連當時的帝蕘也沒有辦法。嗟,四嶽,湯湯洪水滔天,浩浩懷山襄陵,下民其憂,有能使治者?皆曰鯀可。看看一個皆字道出了鯀在眾臣心目中的地位。”
大漢:“哎,怎麽說了?要不是我先來找你。你私自下凡間,是犯了天條的。”
息壤不服辯解:“數千年的曆史中,像鯀這樣深得人心全票通過的狀況是相當少見的。我自認為做的端行得正。昊天不是說要愛眾生和天下嗎?我這樣做他應該感到欣慰。”
大漢搖搖頭:“你這樣說話就是偷換概念了,天上人間都要有法度和規矩,不能說偷了東西做事就洗白了汙點,這樣天下的人競相效仿之,天下將大亂也。”
息壤不服:“你是誰,你有什麽資格這樣說?你沒有親自跟著鯀治理洪水,救助百姓,你根本沒有資格評價我們。”
大漢站起來說:“我是誰,我是祝融,現在被昊天上帝封為火神,我就是受命來將你帶回天庭。”
息壤一聽站起來就跑,邊跑邊喊:“我不回去,如果我回去了,我身上丟在水裏堵洪水的息壤就都會坍塌,洪水泄堤壩,很多人都會被淹死了。”
“站住!”祝融在後麵跟著追。
息壤跳到大街上,避開熙熙攘攘的人群朝著方洲的水邊跑去,他知道祝融是火神,隻要靠近水,水克火,那麽是可以躲開他的。祝融看著息壤圓滾滾的身體深褐色的皮膚跑起來,像一個多腳的泥球。看著息壤避開人群,祝融也就收著元神不現身,撒開了大腳丫跟在息壤的後麵。看到息壤朝著水邊跑去,祝融嘴角上揚,看來這個小子不傻,想著用水來滅我,也不想想,我是架著雙龍的火神。
息壤看到水邊,一個鷂子翻身就跳進了方洲周圍的洪水汪洋中,果然息壤入水後,像個泥牛入水後整個身體化成了泥水,他想這樣子,看祝融如何抓到自己。祝融甩出腰間的雙龍玉佩,瞬間空中出現了噴火的雙龍,雙龍身上是蟒蛇身體人臉的祝融。他駕駛著雙龍在息壤變成的泥漿中噴火和打雷,隻見洪水顯出的大湖上,火花霹靂般的舞動,濃厚泥漿的水麵硬生生的給吹打出了一道水溝。
息壤在水裏被雷電和三味真火給燒的受不了,一下子元神收起了身體蹦出了水麵,像一個彈跳的石塊一樣蹦到了草甸的岸邊大喊:“大費,大費,有人要抓我。”
被祝融雙龍真火燒的渾身焦黑的息壤,方才差點成為灰燼,他沒有想到祝融的威力這麽大,怪不得當初蚩尤都沒有占到他的便宜。
祝融架著雙龍,飛到草甸的空中追著逃跑的息壤,雙龍噴出的火焰將草甸打得土石焦灼,人們驚恐地哭喊著四處逃散。正在和飛廉在棚屋商量勘探的鯀王,聽到棚屋外麵的動靜後,他走出了棚屋看到風馳電掣中,天空中的火焰是專克他的紫宵雷火,鯀王一下子神色大變。
這道雷火是可壞他的九劫之身,現在自己來到人間做了帝王,創建了崇國,天天的忙乎治水救民,根本沒有時間繼續修煉,天功不到圓滿之境。再看天空中噴火的雙龍上是打敗過上古第一神獸蚩尤的祝融,鯀王知道自己必然擋不住他。但是看到渾身焦黑的息壤朝著自己跑來大喊:“鯀王,他要帶我回天上,我不想走,我想跟著你,我不想回到天上變成一個後花園的盆土,我要跟著你建功立業,修煉功德。”
聽到此話,鯀王一下子怒發衝冠,如果祝融帶走了息壤,那麽自己辛辛苦苦九年來,那些用息壤增長出來土壤堵水的堤壩都會潰堤,人間才有的短暫安寧就會失去。雷光駭人中,鯀王一下站出來,擁有神力的他身體也瞬間的長大,將息壤掩護到自己的身後。這時候,早都走出棚屋的飛廉,看著空中駕駛雙龍噴火的祝融,猶如一個無可抵禦的天神一樣,將整個草甸大地蹂躪成如風雨中的一株嫩枝,隨時會斷裂。
飛廉再看在鯀身後的息壤,他的褐色短衫早已成為飛灰,軀體充滿可怕的灼痕。皮膚上到處都是裂紋。再看祝融身後遠方的方洲洪水的湖麵徹底被封鎖,整個時空被祝融操控,驚雷伴著火龍一道道,讓這周圍化為一片雷海。
鯀王對著天上的祝融大喊:“祝融兄,你的段位德行雖然修為高深,但是也要珍惜我治理的這片綠洲,十年了,人們好不容易有一年沒有下雨可以恢複生息,你現在用魔法將這裏變成了地獄一般的。你看看這草甸,和對麵的方洲,居住著都是因為洪水被困在了山上的人們。現在你左一道火龍,又一道霹靂,整個天地為之顫抖。再看看為治理水患的息壤,現在被你打得焦黑不堪,形體將滅。”
祝融對著鯀王說:“你多說無意,你偷盜息壤,惹怒了昊天上帝,他派我來取回息壤,對你進行懲戒。”
鯀王對著祝融大喊:“我不服,我偷息壤就是幫助昊天治理水患,我何罪之有?”
祝融朝著地上發出又一道火龍後說:“你最大的罪就是奪人鏡,你偷竊了昊天上帝的寶物,在人間博取了聲名,破壞了天道用水患教化洪荒民眾的初衷。現在天下的洪水都被你用息壤給封堵起來,將千畝的良田都泡在水下。這一年的無雨是昊天上帝的功德,你不會相信以後天上都不會再下雨,你的千島澤國會這樣長治久安。你看似苦心經營的辛苦,實際上是把眾生放在了危險的境地。這些一條條的失道,在仙道都是死罪。但是昊天上帝有好生之德,他會給你一次機會,讓天道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
鯀王:“什麽機會?我要天道公平地審判。”
祝融說:“好,就用龜甲定生死吉凶。”
鯀王:“好,大費作證。”
站在一邊的飛廉給祝融一個抱手禮:“見過祝融兄,我就做證人吧。”
為了防止火神祝融作弊,鯀王背後的息壤說:“我來烤龜甲,用我們的龜甲。”
“好,你們準備吧。”
說完祝融收起了元神,雙龍馬上變成了一個玉佩帶到紅色的腰帶上。他們幾個人來到飛廉草棚陋舍的籬笆園中小方桌的矮凳坐好,飛廉端來了茶水給祝融。渾身焦黑像煤球一樣的息壤準備著龜甲卜筮的現場,將一個大型的龜甲放到一個架子上。然後他和鯀王渾身沐浴清潔後,穿著幹淨的衣裳。鯀王對天祭拜後,息壤拿著一個火把在龜甲下麵小心翼翼的燒烤,不一會,劈啪的龜裂聲音後,幾道裂紋出現在龜甲背上。
飛廉,祝融和鯀王都探頭觀看龜甲的紋路,飛廉讀出了:“上麵的卦紋好像是個震,下麵的卦紋好像是個坤。”
祝融看後大笑:“這個卜筮象就是昊天給你的敕令。”
鯀王一屁股坐在地上:“震是長子,可是我一心治水,沒有來得及造人,沒有人替我的事業,也沒有長子替我收屍,這個怎會是昊天上帝的敕令?”
這時候,天空開始打雷下雨,遠處看到雷動九天。說明了昊天上帝的是同意了這個卜筮的結果。鯀王不死心的問:“昊天大帝的敕令是什麽?你念來給我聽。”
祝融從懷中拿出一個黃色的敕令,朝空中一拋,就見敕令是黑色的筆跡刻在黃色的底麵上,敕令周圍的道紋很神秘,發出的聖光將草甸山峰與外界隔絕了,唯有從天而降的雷電暴雨洗刷著空間的一切。
祝融大聲念叨:“鯀王偷盜息壤,本是天庭死罪,但是念在你的心念都是在治理洪水的事業上,先死後生,死罪可以托生轉還被消除。就是必須要懲戒破壞天規的偷竊行為。念及你沒有兒子,現在你就是以你兒子的真身轉世,重新做人後,你還是人間人皇,好好參悟如何治水,如何教化民眾,繼續你在人間的治水大業。”
鯀王聽罷渾身氣血翻騰,眼前一花,自己是必需死了謝罪,兒子就是自己的再生。於是一狠心,吐出一口血來咬舌自盡。這時候,飛廉神識接到了神令,瞬間化身成為一個羽毛的大傘,將鯀王屍體掩護隔離在羽毛之下。祝融拿出了吳刀,將鯀王瞬間漲大的肚子劃開,一個嬰兒破啼大哭,哭聲震破蒼穹。祝融雙手把嬰兒舉高,大聲的念著昊天上帝的敕令:“雷出地奮,長子承家,先王以作樂崇德,殷薦之上帝,以配祖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