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裳元吉》第一百零三章 真武
寶音和賈升龍與南拳派掌門趙一和暫時告別後,驅車拉著滿滿當當的物資來到了武當山下。賈升龍駕著馬車朝武當山的一個山峰走去,寶音坐著車上看著初夏的武當山一片鬱鬱蔥蔥,雲起雲落的仙國景象,不由的運用真炁開始鶴鳴嘯。賈升龍非常享受和寶音這樣在人間的美好時刻,馬蹄聲不緊不慢的隨著簫聲的節奏在走,就像給寶音簫聲打節拍一樣。
時不時的兩個人對望,目光交流中,就像有個時空隧道反光,賈升龍望著周圍山川美景,心頭仿佛有個故人走過。恍惚間有久遠的和寶音在一起的記憶浮出了神識。一個歡快的女子和一個男人圍繞在一個天神的左右。賈升龍正迷離間,聽到一陣陣鏗鏘的鶴鳴在山穀裏回蕩。抬頭朝山峰望去,不久就看到武當山頂上,雲霞霧繞的山峰間有十幾隻仙鶴飛行,在山峰上一個道觀的大殿,似乎有鍾聲回應。
賈升龍高興的說,“師父,武小庚他們敲鍾,知道您要來了。”
寶音停止簫聲後,用真炁給山上的武小庚他們傳識,“你們好,我和你們大師兄馬上就到。”
不一會,山上下來了很多的道士,帶頭的是武小庚和武夢筆,他們見到寶音和賈升龍高興的喊著,“師父,師兄。”
賈升龍停下馬車,寶音和武當山的各位道家一一打招呼問好,這些年齡各異不同門派的道士都抱手禮給寶音問好,“金真仙來了,終於見到金真仙了”
“喔,金真仙果然的仙子的模樣,見到不枉此生啊。”
賈升龍將馬車停到山腳下的太一道的院壩裏麵,眾人紛紛熱情的幫助寶音他們搬東西,因為去真武殿山峰的路都是台階。在眾人的簇擁下寶音登上最高處的真武殿,武夢筆盡地主之誼去燒茶水,武小庚拿出很多的凳子或者蒲團給大夥坐。寶音讓徒弟拿出襄陽買的金剛酥給眾人嚐,那些門派的道士受到感染,也都到各自的道觀拿出來自己種的蔬菜和自製點心聚餐,一時間武當山就像開了一場道家的盛會一樣。
四十歲的太一道的趙清玄,有著一張骨骼清奇的臉,和很多道家不同,他把胡須刮得幹幹淨淨,身上的麻質道袍也是非常的潔淨素雅,一頭青發用一根有著八卦木紋的木簪子挽成整整齊齊的混元髻。他抱拳禮給所有的道士敬禮後說,“今天非常高興見到了金真仙,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雖然我身在南宋,但是也是非常的欣慰丘真人在蒙古國的土地上,發揚光大了我們漢家文化的道教,救助了無數漢家的人們,把很多人從蒙古人的屠刀下解救出來,他是我們道教的曆史性高道大德的人物。”
天師教的一個五十歲的女道長郭妙玄站起來說,“清玄道長說的太好了,說到我們心裏去了,今天見到金真仙,果然是丘真人的關門弟子,修仙的氣質滿場啊。現在她能夠讓弟子在武當山建立真武殿而不是全真道觀,因為真武大帝是所有道派共同認可的,說明了金真仙格局高,心中沒有道教的門派之見,我敬金真仙一杯。”
寶音感動的端起茶杯說,“謝謝大家的熱情,道教不同道派隻是在修行的方法不同,但都是老子道德經的指導,大家都是殊途同歸一條大道。”
賈升龍站起來發言,“我們祭拜的真武大帝,是代表北方七宿的玄武,能夠降妖伏魔,濟世度人,糾察三界。現在亂世,河北邢台的武當山有真武大殿,現在我們在湖北武當山也建立真武大殿,就是寄托天道的神靈保佑北方的人們。”
眾道士都說,“好啊,好啊,”
武夢筆站出來說,“我們師父在這裏建立玄武大殿,就是想形成一個全真教的真武教派,要用練武的方式修行。”
臉色瘦寡的郭妙玄好奇,“練武修道,還是頭一次聽說,我們也可以練嗎?”
姿色圓潤的寶音點頭,“我們全真是練內丹,通過練武就是讓內丹更純和穩定,現在大家聚在一起,沒有什麽活動,不如大家看看武夢筆和武小庚的表演好嗎?有什麽改進的意見也可以指出來。”
換了一身黑色練武短褂衣褲係紅色腰帶的武小庚跳到場中央,現年三十多歲的他是一股男子漢的陽剛成熟的韻味,早脫去小年輕單薄青澀感。身材高大舒展的他,劍眉星目的一個抱手禮後,“我給大家表演一套全真教的龍門拳。”
說完武小庚大大方方的開始表演,畢竟很多道家不習武,對於武術招式看不出門道。道法和武功修煉的像當季的沉甸甸麥穗,英俊的武夢筆在一旁解說,“我們全真教的龍門拳行拳如山泉流水,潺緩不絕。你們看,無雙道長剛開始身體是,體鬆,沉肩,墜肘,斂臀。他轉過身招式是用了一招朝天蹬和接著一招的朝天一炷香,所有的力量隱藏在旋腰轉膀的時候。接著他這一招飛龍在天,頓足抖彈,腳底采用的都是活步低樁,踏罡步鬥法。大家接著再看,他連續的龍出九天和落日長河的招式,出手似狂風。然後他雙腿回收如同雲遊的飛龍歸穴,這個功夫看著簡單,實際上聚集了全身的力道,所有的搏擊功夫點都在雙拳和雙腿上,看似身體定勢如霧凇,一旦禦敵,可出其不意靈活的擊打對手的上中下三路。再看他雨打落沙的反擊組合拳,如同金剛定乾坤,每一拳打出去是剛柔相濟猛烈深沉。”
“嘩嘩嘩,”
人們拍手後,“好啊,有解說後看懂了,非常精彩。金真仙,這套拳法怎麽就是練了內丹了?”
玉樹臨風的大弟子賈升龍主動站起來解說,“因為練這套拳法,要形神兼備,氣沉丹田。”
看著大家不明白,看著賈升龍的眼神感謝後,寶音進一步解釋說,“全真教是練內丹為主,就是把身體當作煉丹爐。龍門拳是結合了老子的道德經的內修法。”
“什麽是道德經的內修法?”
“就是虛其心,實其骨,弱其誌,強其骨。”
有人抬杠,“那有沒有外修法?”
寶音淡淡一笑,“有啊,就是不敢為天下先,不戰而勝,人皆取先,己獨取後。吾不敢為主而為客,不敢進寸而退尺。”
很多人點頭,有人讚許道,“不就是後發製人的意思?”
寶音總結,“對,全真教的真武派,就是將道教醫學,內丹學,養身的武術技擊,健身術融為一體,我們現在也是剛在嚐試。”
“好啊,這個武術修道的理念非常新鮮,我們太一道平時也可以練習嗎?”
“可以啊,大家都是道教同門,都供奉真武大帝,讓我們大家共同發展切磋吧。”
眾人,“好啊,太好了。”
看到氣氛熱烈,不想冷場的武夢筆拿出一對四十公分長的筆官鐧剛要表演,武小庚在背後拍了他一下,“我先來,你這套拳收尾比較好。”
武夢筆讚同的點頭,告訴大家,“現在由無雙道長給大家展示一下乾坤太極鐧。”
氣質英勇神武的武小庚拿出無雙方鐧,開始表演乾坤太極鐧套路。他將手中的八十公分上的雙鐧展開,朝著無人的懸崖西北方向的空中,行雲流水的,上磨,下掃,中戳,直劈的舞動了一套連環招式後,念叨,“人間正氣弱,邪氣旺,怨氣盛,戾氣強。”
接著落地的他再次跳動到空中,雙手輪著雙鐧,蹦,砸,滾,挑一套動作後,最後收尾來了一個雙鞭救主的潛龍入海招式,念叨,“風雲巨變,山河悲鳴,天下動蕩,火光四起。”
“好,”
受到鼓舞的武小庚拿著雙鐧先跪地後翻身,來了一個蘇秦背劍,接著身體起立後,雙手撒開,手中的雙鐧後朝空中一拋,身體飛到空中,如烏龍探日的來了一個猛虎攬月接住雙鐧,落地後像一個鐵牛耕地的站穩,念叨,“西北夢魘,西南血月,拂塵定乾坤。”
“好,”
大家熱烈鼓掌。武小庚氣息微喘的問寶音,“師父,這是我才琢磨的一套鐧法,您覺得如何。”
寶音伸出大拇指讚歎,“真是非常好,這個乾坤太極鐧的名字我也喜歡。”
接著脫了外掛隻穿一個背心,帥氣逼人渾身都是肌肉的武夢筆出場,他手裏拿著的是隻有四十公分長的一對方鐧,在大家疑惑間他介紹說,“我的這套鐧就是筆官鐧,是道家法器,我的鐧法是點三清,請大家一起念點三清的口訣,我用筆官鐧在天地間舞動口訣,好不好。”
武小庚表演的是全真教的功夫,為了道家的團結,武夢筆要表演的點三清是符籙派,外丹道家的看門功夫,這些道士對於口訣就像背乘法口訣一樣容易隨口就來。眾道士高興的高呼,“好啊,”
武夢筆精神攫躍的說,“開始,”
在場的眾道士開始齊聲的說,“夾上青雲蓋,左邊三點金,車動龍身現,斤字斬妖精。耳聽雷聲響,萬下化灰塵。”
就看見武夢筆打開雙鐧的筆頭,隨著眾人的口訣,在空中寫三清雨漸耳字,武夢筆一套龍形雷步的完成了三清的字體後,大家一起念,“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就看見武夢筆腳步生風踩著懸崖石壁,飛到大殿後麵山上側麵的山頭,在幾米寬的的山崖上用筆官方鐧刻出了一個大寫的道字。
七日後寶音和賈升龍告別了武小庚,武夢筆和眾道士下山,要去奔赴趙一和約定午宴,地點是在襄陽城趙一和經營的一家鏢局內。這個地方幽靜安全,裏裏外外都是南拳派的手下,武力值外泄高大的孟珙今天穿了一身淡藍色常服衣袍,頭上一個和田玉冠簪子打理。寶音不敢遲到,早早的下山到了趙一和的鏢局等著,這是她跟丘處機學習的,尊重每一個對手。
孟珙按時到了後,按時開席,趙一和穿了一身黑色的練武的衣服,在他旁邊是他三十歲的兒子,穿了一身白色儒生衣袍的趙大江。寶音看到孟珙和副將一起來到,馬上和賈升龍等站起來給他們行禮。孟珙不怒自威的給寶音點頭,“請坐吧,就是簡單吃飯認識一下,後麵我還有公務在身。”
趙一和同穿了一身鎧甲的孟珙的年輕副將打招呼,“劉將軍請坐。”
寶音看著麵前這個二十八九歲,一臉桀驁不馴的年輕將軍,主動的問好,”將軍好。”
那位將軍禮貌冷淡的點頭,“道長好,我叫劉整。”
趙大江看到父親點頭後,“上菜。”
仆人們將十幾個菜肴上齊了,趙一和舉起茶杯說,“今天是個好日子,見到了金真道長長大後來訪,還有我們南宋的國家柱石孟珙將軍親自光臨,我以茶帶酒敬各位一杯。”
“謝謝。”
“開吃,大家動筷子。”
孟珙和寶音都沒有動筷子,趙一和本來也不想動,但是賈升龍不客氣的說,“趙掌門我們吃,讓我師父和孟珙將軍說話吧,嗬嗬。”
“對,對,讓他們說話。”
孟珙虎視眈眈的掃視著寶音,“你前幾天真的沒有來過荊州?”
寶音搖搖頭,“去荊州幹什麽?”
那天看到寶音鶴鳴嘯的功夫讓孟珙直覺寶音和武仙有什麽關係,孟珙一語雙關暗示,“唱歌呀?”
寶音看到孟珙猜出了自己身份,故意打啞語,“唱什麽歌?悲歌,讚歌,軍歌,兒歌,還是蒙古歌?”
孟珙身體往後一仰眯眼細瞧,“我怎麽覺得你就是在荊州城救了你們蒙古王子的那個功夫很高的女子,”
寶音賣傻,“蒙古王子?闊出?”
孟珙說,“我的眼線說忽必烈王子。”
寶音睜著眼睛說瞎話,“忽必烈王子這次沒有帶兵南征啊,其他王子都參與西征沒有南下。”
孟珙不信寶音,“武仙你們認識嗎?”
出乎他意料,寶音大大方方的承認,“認識,他也是道家,還是一個道行很高的太一道的修仙之人,要是沒有蒙古人攻打金朝,他可能已經飛仙了。”
孟珙詫異,“你怎麽這麽清楚?”
寶音坦誠,“因為他是我師父。”
“你師父?你師父不是丘處機嗎?”
“我有好幾個師父,武仙是我第三個師父。”
趙一和驚呼,“武仙也是你師父,丘真人他知道嗎?”
寶音點頭,“知道,天下道教是一家嘛。”
孟珙眼睛一眨,“那蒙古人不管你和武仙來往?”
寶音大膽陳述,“我認識他的時候,他還是蒙古的將軍呢,成吉思汗都不在乎,我怎麽會看人下菜。”
趙大江羨慕的說,“你怎麽這麽有福氣,天下道行最高的兩個人都是你師父?”
寶音嘴角一彎,“你父親知道啊,嗬嗬,”
趙一和看著兒子當著孟珙說武仙好話,趕忙打圓場,“對,金真仙小時候,那些見過她的掌門都想收她為徒,就是萬人寵。”
孟珙臉色沉鬱的喝了一口茶說,“武仙是幫助外族打南宋,兩次投蒙又兩次反,人品不值得一提。”
寶音石破驚天的說,“武仙和我告別的時候,我也問了他為什麽不投南宋?結果讓我意外。”
孟珙感興趣,“他怎麽說?”
寶音看了看孟珙嚴肅的臉,“算了,我不想惹禍上身,人已經離去,說這些也沒有意思了。”
看到孟珙清場的眼神,趙一和把身邊的仆人驅走,孟珙說,“說,我不會加罪於你。”
寶音吞吞吐吐,“武仙說,金哀宗母親是漢族,以後江山穩定改個姓,不就是漢家天下。”
孟珙臉色有一道光閃過,那是惺惺惜惺惺的那種光,也許心中覺得如果武仙投宋了,他們兩個聯合,也許蒙古人伐宋就沒有那麽容易了,“改姓就改天下?這倒是我沒有想到,還有呢?你還沒有說他為什麽不投宋?”
寶音把武仙的原話,南宋文明像一個朽木上的鬆茸咽回去,隻是說了大家都明白的現實,“武仙說不想最後落得像嶽飛那樣的下場。”
寶音說完,餐桌上的人都沉默了,孟珙起身站起來,在餐廳內背手踱步,寶音趕忙說,“將軍,我沒有說錯話吧?”
孟珙走了幾步,一拳砸在白色的牆上,“沒有,我自己也是一樣的的無奈。”
心直口快的劉整憋不住了,“將軍你在這辛辛苦苦的保衛邊疆,可是蟋蟀皇帝和蟋蟀狀元天天的玩樂,他們知道您的辛苦嗎?”
寶音和賈升龍異口同聲,“什麽蟋蟀狀元和蟋蟀皇帝?”
趙大江不好意思解釋說,“就是說我們的皇帝和當朝狀元,臨安城百姓都知道,皇帝和他的狀元小舅子愛玩鬥蟋蟀。”
劉整臉色發白的打抱不平,“賈似道,是皇貴妃的哥哥,他這個狀元是皇帝一路開道當上的,大家都知道,可是為什麽將軍您要推薦他當湖廣的統領來統領軍事呢?”
趙一和看到孟珙臉色難堪的趕忙幫助他排解,“你們懂什麽?將軍是為了不落得和嶽飛一樣,才推薦賈似道的,其實就是站隊而已。”
看到自己處境像一個甲殼蟲被人翻過來,掀開了不堪的政治地盤暴露在陽光下。自尊的孟珙臉色有些尷尬的看著寶音,他已經斷定寶音就是荊州城那個會嘯歌的仙女,那次荊州她並沒有幫助蒙古人主動襲擊自己,而是被迫防禦的救了蒙古的王子。
他臨走話裏有話的敲打寶音說,“謝謝,金真仙,見到你知道了武仙的謎團,我心中也就沒有心結了。你們吃,我馬上要帶隊出發了,你們蒙古軍又攻打重慶了。不論在荊州那天我遇到的是不是你,但是金真仙,你的功夫畢竟是獨步武林。隻要你不參與兩國之間的戰爭,保持你一個修道的立場,我隨時歡迎你來南宋和這裏的門派交流。我聽武當的人們說,你準備創立全真的真武教派,以練武的方式修道,我非常欣慰和支持。”
等待高妹的書評。自從你出手,姐俺都不敢寫了,沒你看得細,“中心思想”也總結得沒你好,赧然:))
趙清玄的描寫相當有鏡頭感,骨骼清奇、胡須刮得幹幹淨淨、麻質道袍也是非常的潔淨素雅,一頭青發用一根有著八卦木紋的木簪子挽成整整齊齊的混元髻。。。我閉上眼睛想了一下,栩栩如生。。。
但如果讓我再把栩栩如生的人換成文字,是絕對寫不了這麽好的。譬如“混元髻”,我都不知道這麽寫,也不曉得木簪子會有八卦木紋的。跟莎莎學了很多!
莎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