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曆史小說《黃裳元吉》第七十二章 雪藏

(2023-03-31 13:23:02) 下一個

曆史小說《黃裳元吉》第七十二章 雪藏

 

一二三二年的秋天,寶音沒有等到蒙哥卻等來了王德真,他一身銀色鎧甲戎裝的出現在長春宮,讓落落偉岸的他顯得更加的威武不凡,像戲台上的閃閃發光俊俏的武生一樣,自帶光環萬人迷的那種。他告訴寶音他要南征了,希望出征之前和寶音聚聚,萬一戰場上刀劍無眼的受傷,想有個人惦記著他,讓他有活下去的勇氣和信心。理由是他是孤兒在燕京和蒙古沒有一個親人,現在離和林義弟闊列堅也比較遠,想想附近最親近熟悉的人就是寶音了。

寶音不好拒絕這樣的邀請,就答應了王德真的邀請,換了一身男裝去他的府上喝茶小聚。等跟他來到他的宅院,寶音發現原來王德真在燕京有一處自己的別院,就在太子府的那條街附近。

寶音在王德真的熱情陪伴下,走進了他的府宅,這所宅院比太子府的規製要小很多,但是也是無比的豪華大氣,是三進三出的府邸。裏麵的屋舍建築精美,裝修豪華,亭台樓閣蘇式園林一應具有。

王德真介紹原來這裏是金八宗國舅爺的府邸。王德真在後院魚池旁的亭台讓人張羅了一桌素齋和點心水果。坐在鼓式的圓桌旁,享受靜謐湖光別院景致,滿園庭芳又是金色菊花開放,寶音心中暗歎,和蒙哥分別有兩年半的時間了,不知道為什麽他一次都沒有不期而至的來看看自己。

看著寶音有些落寞的神情,心思細密的王德真以為寶音知道托雷去世的消息難過,於是安慰她,“怎麽知道托雷王爺去世了,你是他們家舊人,有些傷感?”
寶音聽後如同晴天霹靂的震驚,不由的抬頭認真的看著王德真的雙眼,“什麽托雷王爺去世了,怎麽我沒有聽說任何消息,幾個掌門都沒有告訴我。”
王德真後悔自己的輕言泄密,因為從上次自己好不容易約寶音去天禧樓聚會,卻被忽必烈撲過來和寶音親密攪局。看來尹誌平掌門早都知道托雷兒子對寶音的執著。所以他們有意的封閉關於托雷家的消息。可是自己話已出口已經覆水難收,王德真隻好繼續把背景情況介紹清楚,“燕京長春宮舉辦了給托雷王爺的追思法會,和當眾宣讀了窩闊台大汗的罪己詔,你都不知道?”
“什麽罪己詔?是窩闊台大汗害死了托雷王爺?”
王德真一看寶音這樣問問題根本不過腦子,能說當今陛下害死兄弟嗎?幸好在自己的府上,看來寶音是純粹不懂政治的修道之人。這些蒙古國的這麽大的炸雷新聞她都根本不知道,看來長春宮的掌門和師兄對她保護的太好了。

於是王德真耐心的解釋,“窩闊台陛下的罪己詔是說,在蒙古和金朝對決的三峰山戰役取得了大捷,托雷與蒙哥和郭德海將軍用三萬人打敗了武仙集結的十五萬精兵,基本上金朝的皇帝敗局已定。於是大汗召回托雷和蒙哥北上議事。哪知道托雷王爺到了汗帳還沒有見到窩闊台大汗,大汗突然病重的昏迷不醒。為了救大汗,托雷王爺喝下了薩滿法師的巫蠱水,把疾病轉移到自己身上。沒有想到三天後托雷王爺就去世了,窩闊台大汗病好醒過來後痛心不已,下罪己詔說托雷因他而死,求長生天懲罰自己。”
寶音聽後耳朵裏嗡嗡的,都是心風吹山洞呼呼的聲音,果然是哥哥荊律明說的,蒙哥和父王托雷功高震主窩闊台要清君側的結局,寶音不由的脫口而出,“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王德真看著臉色煞白的寶音說的四個字不解,“果然如此什麽?”
寶音一晃神掩飾失態,“我說前一陣子,掌門交給了我很多的經書印刷任務,打發我去邢台的道經印刷點去,讓我在哪裏足足呆了有半個月,托雷王爺的法事一定就是那個時候舉辦的。”
“嗷,你說是這個啊,我還以為……”
“以為什麽?”
“嗯,算了,你是修道的,後來和蒙哥忽必烈都幾年沒有見了,也不可能知道有關的內幕和後續的故事。”

“什麽內幕和後續的故事?”
王德真眼光望著院子裏花草,似乎想欲言又止,“金朝基本要亡國了,開封被蒙古軍整個圍起來,周邊城池已經掃蕩幹淨都是蒙古的了,現在就等陛下下令何時攻入。誰去攻下開封就是最後去割韭菜撈戰功,蒙哥被窩闊台召回辦理托雷王爺的葬禮和後事,同時接管托雷王爺的封地,現在他們家的財產盯守的人比較多,所以他分不開身顧別的了。”
“難道成吉思汗封的家產也可以動?”

王德真給寶音添了一些茶水,腹有乾坤的指出,“當然,托雷可是掌握了蒙古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家產,托雷葬禮完了,太子闊出當時就要走了托雷名下的兩千軍戶,說是蒙哥守封地不能從軍了,現在打金國需要人手軍隊,托雷遺孀王妃索魯禾帖尼都沒有說半個不字。”
寶音有些生氣,“這不是明搶嗎?”
王德真看開解釋,“都是成吉思汗的子孫,家產都是大家打下來的,何況人家父王現在是當今皇帝,有這個打仗的借口怎麽能要不出去呢?”

寶音吐槽搖搖頭,“真沒意思,”
王德真看著寶音的態度,似乎是比較關心蒙哥,語重心長的安慰她說,“蒙哥看著是建功立業馬上成功,就差最後一下打下開封,忽然被托雷的死給雪藏了。可總比他死於戰場和其他非命的情況下好吧。忽蘭王妃就是沒有懂得這個道理,不知道讓她人雨露均沾才早亡的。”
寶音同意他話中話所說蒙哥蟄伏的安全意義,於是就轉移話題,“怪不得你說你要守護闊列堅王子呢。”
王德真沒有把寶音當外人,特別是看著她對於蒙古國朝廷背景太小白,於是為了教育她,心思慎重的補課,“蒙哥還有母親索魯禾帖尼看護,可是闊列堅的母親忽蘭王妃和父汗都不在了,也隻有我這個義兄和大汗的養子在,我要是不替他守護,他那點地盤和軍戶早晚都會不見了。”

寶音理解敬佩的說,“你品行和忠誠真是令人尊敬,比他們血親兄長強。”
王德真看透世事和蒙古王家版圖分配缺陷說,“闊列堅的兄長和他都有感情,看在父汗的麵子上,不會瓜分他的地盤,但是每個王爺孫子輩出生的人太多和小王叔闊列堅又都沒有什麽感情,哪些個王爺下麵十幾個嫡出和庶處子女,財產自然不夠分的時候就會有人盯著。”

寶音厭倦了這個財產的話題,以前和蒙哥在一起還為這個話題和虛無孩子的問題,兩個心中起了齟齬,現在看到蒙哥回到封地守家產,寶音終於感受到了兄長所說的,他們這些王爺遇到一旦被人奪走家產的危機到來,什麽感情都能放下了。現在蒙哥兩年多沒有來見自己,生活啟示錄果然按照哥哥的劇本再走,寶音心中對兄長的敬佩如滔滔江水。慶幸有個好兄長替自己運籌帷幄,替蒙哥運籌帷幄,隻因為蒙哥曾純純的愛過自己,寶音的兄長就是用寶音的三春暉報答蒙哥寸草心。
今天在王德真府邸是難得的機會了解戰局,於是寶音就換了話題,“財產這些話題,對我們這些修道的人看不懂,不如說說有關你將要帶兵打仗的事,三峰山是和野狐嶺一樣是決定金朝命運的關鍵大戰嗎?”

王德真欣賞寶音的睿智和灑脫,“你果真修道的,不入凡塵,看問題就是眼光犀利。說起滅金戰爭大大小小的那麽多,你獨問這兩場戰役,真是有眼光。野狐嶺是蒙古與金朝的對決,那一戰是金朝國運衰敗的開始。而今年這次三峰山大戰是金朝亡國的信號。因為托雷的過世和蒙哥的退出,我補位統帥位馬上就出發帶兵進攻開封,給金朝最後一擊。”
寶音戲虐,“別人辛辛苦苦的打完三峰山,你去開封做個摘蘋果的人。”

王德真深邃的眼神盯了寶音一眼,“那我摘蘋果後,受封更大,你願不願於我共享呢?包括這個宅子,正好缺個女主人。”

寶音笑著搖搖頭,“看你說什麽胡話,我是修道的,隻有住道觀的命,再說我們倆各自都有守護的人,未來你還是正經找個女主人吧。”
王德真看寶音聰明的把話說白說死,也就單刀直入,”你要守護的人是不是蒙哥?”

寶音沒有承認而是反問,“你要守護的人是不是闊列堅?你知道你我這樣出身,都有這樣的使命,何必逼我呢?”
“可是他已經有幾房王妃了。”
“我根本不在乎他有幾個,十個或是一百個王妃,和我都沒有關係。我和他就是像你和闊列堅感情一樣,是從小就會有的純真情誼,隻不過我是個女子會讓人們有很多的誤解。不過正好我修道了,就堵住了這些妄念。我和他的關係是不會有任何婚姻結果,我也根本不會脫離全真教還俗,我的師父們臨終把他們的修仙的理想寄托於我的身上,我不會背棄師門求小愛,更不可能和其她女子去爭寵愛。”
王德真萬萬沒有想到寶音是這樣心意通透和決絕,還有不可摧毀的堅定修道意誌,他站起來給寶音行禮,“寶音,今日與君一席話,讓我茅塞頓開,以前我多有誤解請原諒。”
寶音馬上起來還禮,“王兄何出此言,謝謝你的抬愛,隻是我們人生各有追求和各有守護的人,又多年不見,雖然彼此心意相通的,但是你我都沒有深入交談過,顧而不知道彼此的心意而已。”
“吃菜,吃菜,看光顧的說話了。”
王德真老練的化解掉尷尬後,終於把要打開的心重新的包裝好。反正今日談話也是有了眉目,知道了寶音是修仙決心。這個絕代的美人隻屬於全真教,其他任何人都不能捷足先登,反而讓他沒有了危機感和失落感。他大大方站起來收放自如的說,“來,寶音,為我們的友誼幹杯,今後我就是你的異性兄長,有什麽困難你可以直接找我。”
寶音也豪爽的站起來,“謝謝王兄,非常感謝你對我關愛,謝謝。”

後麵雙方聚餐情緒都很好,寶音借機問了自己另一個師父武仙的情況,“那個金朝的武仙情況如何了?”
王德真警覺的反問,“武仙?是你什麽人?”
寶音收藏好情緒說,“我的印刷作坊在邢台,那裏的夥計說的,武仙投蒙又反蒙兩次,他們全城的人幾乎被他連累的屠城,聽說張柔將軍打了他兩年都沒有打敗他,所以我想知道這次攻金他被蒙古軍殺掉了嗎?”
“哦,是這回事啊,他比較可惜了,被老天給雪藏了。”
“被老天給雪藏是這麽回事?”
“他就是被你要守護的主子蒙哥和他父親,還有漢將郭德海在三峰山打敗的。”

“那蒙哥沒有受傷吧?”
“看看看,你說是問武仙,其實就是拐著彎的問你的蒙哥,看你這麽小心辛苦,我就把我知道的告訴你吧。”

寶音故作尷尬掩蓋自己和武仙的師徒情誼,裝作被王德真看破,“王兄見笑了,我修道在長春宮沒有任何消息來源,真的想知道蒙哥……”

 

旁晚十分寶音告別王德真返回長春宮,一路上她沒有騎馬,而是牽著馬韁繩,心中五味雜陳的不是滋味。和王德真聊天知道了蒙哥和托雷的情況後,除了替蒙哥失去了父王難受外,寶音第一次有了失戀的感覺。細細體味發覺蒙哥在家產和自己之間放棄了自己,還是大哥太有真知灼見了,早早的就給自己鋪墊了今天的結果,告訴自己修仙就是自己的退路,而蒙哥失去封地家產就什麽都不是了,果然這一天來的這麽快,失去父王庇護的他瞬間成熟,感受到了危機去守家產去了。

秋風把路旁的樹葉刮起來,吹在寶音的身上,寶音撿起來一枚風中飄落的黃色銀杏葉,似乎就是自己愛情悲歌的縮影和命運。雖然寶音在哥哥的指點下,心裏上準備了和蒙哥感情的出入口,沒有期盼能夠和他婚配的那一天。但是被蒙哥放下的現實打臉的一天,來的有些過早讓她心裏有些隱隱的痛。寶音看著兩旁樹幹光禿禿的剝幹淨了綠色的衣裳,心中升起一些悲愴,心中反複的念著今年的天道,所有的事物都被剝皮,剝的隻剩一顆種子,就像自己的愛情一樣被剝的隻剩下一顆初心。

想想金哀宗被蒙古軍打的失去了大部分河山,想想武仙在三峰山帶著十五萬的金軍對抗三萬蒙,卻沒吃沒喝沒有禦寒服裝下,還遭遇天降大雪,十五萬的金軍全部變成凍僵的白菜蘿卜,被托雷和蒙哥帶領的吃飽喝足,吃了烤羊肉的三萬蒙軍像切菜一樣的殺掉。這一戰隻有武仙逃走,其他的金國大將全部陣亡。

可是在三峰山打了以少勝多的戰役的蒙哥和托雷,也是沒有吃的勝利的果實,戰後被窩闊台召回北上後,托雷喝了替窩闊台祈福巫師製作的符咒水暴斃,蒙哥失去父王,還失去了最後建功立業的機會,回家去守家業,也等於被剝光了一切隻剩老本。

寶音替武仙擔心,望著天上稀疏的星鬥,感悟周圍發生的一切都是天道,可是為什麽道行高深武仙看透了天道,反而要和天一較高下呢?現在的他就像是金哀宗手裏唯一武器,是以萬裏江山為半徑的流星錘,哪裏需要就往那裏衝。幾乎所有的蒙古驍勇大將都和他大戰過了。僅是從去年九月武仙帶人圍潞州,打敗了來救援的塔思。接著又對決蒙古聯合軍,萬戶宴隻考台,史天澤及塔思,幾番混戰後退守衛州。去年十二月被金哀宗調去守胡嶺關,接著又到鄧州與完顏合達會師,最後金帝又調他守鄧州保南京等等。寶音想就是不打仗拉練的話,這樣短時間的多地帶兵跑來跑去的也得累死吧,何況國破在即後備軍需幾乎沒有。最後武仙在三峰山阻擊蒙古大軍,與托雷,蒙哥和郭德海決戰,果然最後天不與他,上天忽然下了暴雪,讓沒有任何物資支援的他,等於被天道雪藏。這就是王德真所說的雪藏的意思。

寶音手中握著王德真給她的家宅鑰匙,臨出門王德真對管家說,“金真道長就是我親妹,我離開後我拜托她時常來這小住,我不在時候你們要精心的伺候,你們有什麽事也可以去長春宮找她。”
分別時王德真非要把大門和屋內的鑰匙塞到寶音手裏,“你要負責幫我照料,時常來看看,這可是我們以後在燕京聚會的地方,是我們孤兒的大本營。”

寶音拗不過的拿在手裏,但是堅決的不讓王德真送自己回長春宮,“我經常獨來獨往的,你這樣隆重的送行,以後我都不敢來做客了。”

秋風緊寒涼似刀,寶音縮著脖子使勁的搖搖頭,思想上收起了所有戀愛的風口,暗暗立誌以後就是專心修仙,以後再對誰動心就是小狗。

這時候長春宮的幾個道徒在燕京來找找寶音,幾個人看的她牽著馬慢慢走來後,招呼的喊著奔過去,“金真道長,金真道長,快回長春宮,掌門和皇後在等你。”
金真一聽皇後在等自己,是什麽情況?自己可是從沒有和她說過話啊。現在自己的運氣怎麽這麽衰,剛從一個坑裏麵爬出來,又有一個坑在等自己,寶音隻好翻身上馬,策馬朝長春宮駛去,心中一路上反複的盤算,窩闊台的皇後乃馬真自己真的是沒見過,不會是貴由借口找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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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望沙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可能成功的P' 的評論 : 謝謝可可
可能成功的P 回複 悄悄話 追到沙沙家,本來是想看忽必烈如何搗蛋的,卻看到了王德真發乎情止乎禮。這個皇後應該挺厲害的對吧?
望沙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悉采心' 的評論 : 謝謝采心
悉采心 回複 悄悄話
這位王德真太黏糊人了,也不看看自己到底是誰。感覺蒙哥不會真放棄寶音的,有小王這麽一飆勁更會轉回寶音,等著小王挨揍吧:))
悉采心 回複 悄悄話
高妹忙真好,俺又有沙發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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