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曆史小說《黃裳元吉》第三十七章 祈雨

(2023-01-20 10:03:30) 下一個

《黃裳元吉》第三十七章 祈雨

 

一二二零年的春天三月中旬,天氣就已經有些夏季的味道,上個冬天無雪無冰,到了這個春季裏也少雨。丘處機入住燕京的玉虛觀後,劉忠祿沒有見到木華黎,原來他帶兵攻打河北被金軍占領的城池不在燕京。燕京城留守的文官告訴劉忠祿,收到成吉思汗的動態軍報,現在他又往中亞更西的地域征戰了,現在落腳的具體地方不是很確定。丘處機知道消息後,誠摯的給成吉思汗寫了一封信,借口不知道成吉思汗的現在行軍所在,加上自己年歲很大,不適合披風冒雪的在野外長時間沒有目的長途奔波,想在燕京等成吉思汗西征班師回朝後,再去覲見。

消息的傳遞,由於距離太遠的天高水闊的,一時半會收不到成吉思汗的回執,丘處機於是停下西進的腳步在這燕京附近的玉虛觀度春季。由於上年的冬天無雪,春天一直沒有雨水,大地幹枯農事受阻。當地的信眾知道丘神仙在玉虛觀,就紛紛的懇求當地的父母官,邀請丘處機建醮壇做法事祈求春雨。

丘處機聽到官府和民眾的心聲後,又受到天長觀的邀請就非常鄭重的答應了,丘處機弟子全真教的道士們都忙碌起來,在離燕京不遠的天長觀不遠處的東麵空地上開使搭建醮壇。寶音第一次看著師兄們搭建醮壇,這些師兄各個都是人才,木工,刀刻,繪畫無一不精。看著搭起來的三層方形的木台,寶音覺得像唱戲的戲台一樣,由於祈雨是一件大事,醮壇的搭建就是最高規格的黃籙齋壇。寶音看著師兄們熟練的按照精密的尺寸用木杆搭起來三層套疊的方台子,中央是有二十根欄杆圍著正方形離地高三尺的是內壇,沿著內壇的外圈是離地一尺半有二十四根欄杆圍著的中壇,在中壇外用二十八根欄杆圍起來一圈同地麵一樣高的外壇,三壇之外還要安花柱。這些欄杆之間用繩子拴圍著,不圍的就是八方的開門。在方台四個麵每個方向的木榜顏色都不同,東方青色,南方紅色,西方白色,北方黑色,寶音一看都是按照五行相生取色。醮壇上掛滿了各種顏色的道幡,師兄解釋這些三十二幡是代表道教的三十二天。

大師兄趙道堅陪著丘真人在祈雨醮壇法會前沐浴齋戒,這些搭建醮壇的鎖事都由三師兄尹誌平負責。在現場幫不上忙的文儒道長李誌常告訴一起看熱鬧的寶音,“以往的曆史上遇到嚴重幹旱的祈雨,必須高設雨壇,皇上要親自拈香禮拜,眾大臣然後一起和皇帝禱告上帝,限三日有雨。”

寶音看著三師兄他們搭的醮壇並不高,就問,“高台要多高?我看師兄你們搭建的醮壇離地隻有三尺啊?”

李誌常看著三師兄忙碌身影說,“要看情況,一般這個規格就夠了,如果道法不成,沒有下雨,一個是與祈雨的人功力有關,其次才是醮壇的高度。我看過記載最高的醮壇有三丈六尺高,這種潔淨的法台一般立於荒野之處,有香燭供養。到了祭拜日,當地的最高級的官員和家眷要親身率領當地紳士和僧道齊集法台,左右叩拜後,會讓幹旱半年後的老天降下大雨。”

寶音小腦袋聯想豐富,“那麽祈雨時候下雨了可以打傘嗎?”

李誌常搖搖頭,“不可以,祈雨後天降雨時人不可走散,亦不可遮蓋身體。”

到了天長觀祈雨法事當天,燕京的王公貴族,士紳家眷都來參加法會,場麵異常的熱鬧,天長觀附近像廟會一樣的人山人海。在眾弟子的道家儀式唱和下,丘處機腳蹬雲履穿著紅色的法衣站在祈雨隊伍的第一排正中,穿著黃色法衣道袍和雲履的大師兄趙道堅和二師兄宋道安分別站在丘處機兩邊,他們三人手裏都捧著一個一尺半長,兩寸左右寬的圭板,丘處機的圭板好像是白色玉石的,大師兄和二師兄的圭板好像是檀香木質材料。

祈雨的隊形中其他的師兄有的人排在丘處機隊伍後麵,有的在法台兩側拿著各式的道教法器拍打,這些法器有磬,有木魚,有鐺,鈸,鑔,鐃,鍾和大小鼓。隨著道教音樂,丘處機和大徒弟二徒弟分別吟唱,按照一定的儀式祈雨。最後丘真人上了法台,焚符一道,口誦真言,手拿桌上供奉的一尺多長,兩寸多寬的弧頂平底的雷擊棗木令牌一擊,讓龍王急忙興雲布霧。這時候就看見天上遠遠的有密雲集結。接著丘真人再運神,焚符二道,再用雷擊棗木令牌二向朝天請雷部,不一會有股風開始吹來天空中傳來了一陣陣的霹靂轟雷聲。最後丘真人複含咒語,焚符三道,將雷擊棗木的令牌三向朝天,瞬時間烏雲密布的天空中一聲霹靂,接著狂風大作後伴隨著雷電交掣大雨如注。

寶音挨著劉忠祿站在醮壇下的祈雨的眾人裏,渾身都快被雨水澆透了,“來雨了,來雨了,”

眾人仰天高呼,十幾分鍾後人們開始陸陸續續的離開躲雨,寶音不敢動,劉忠祿拉著她的手,“我們該走了,要不淋濕衣服。”

寶音認真的回答,“李師兄說,祈雨的時候下雨不能走開。”

“你這個傻孩子,如果下十天,我們都要在這裏淋十天雨?”

“嗬嗬,師父,對啊。”

寶音一抬頭看到丘處機和燕京城的官員們都離開現場了。寶音返回道觀內用布巾擦幹單袍整理好頭發後到飯堂。來到齋堂看著丘真人被一眾達官貴人的信徒圍著,看情況自己也插不上話給師父請安,再回首尋找劉忠祿也不見蹤影。他這個從太陽汗身邊發出來的黑子式精英,是眼下燕京城的蒙古貴族趨附的大人物,也不知被什麽官員拉到哪裏去說秘密好話去了。官宦人家出身的寶音自小熟悉這些場麵的社交,官場和疆場一樣都要有同心的人互相守望,何況劉忠祿是可遇不可求的成吉思汗的近身侍衛,那可是一等一的救命保官的貴人啊,有機會見到他,燕京官場的人有眼色的近距離結交。

寶音就拿著齋飯到角落裏吃飯。耳朵很靈敏的她聽到丘處機和眾人的談話。有人說,“丘真人,這個雨越下越大,像天上傾覆一般,一個時辰都把一年的雨下完了,看樣子好像反而要積水了,你能不能讓老天暫停一下。下這麽大的雨我們這些官眷的車馬不好行走,半路如果有山洪就危險了。”

丘處機氣定神閑的答應,“可以,飯後容我再去做做法。”

“那太好了,丘真人真是神仙啊。”

寶音心想這些官員太虛偽了,下了半天的大雨,不是應該感到高興才是嗎?地都幹裂成啥樣了,雨水進入土地就像進入海綿一樣的,化為了烏有,要山洪泛濫起碼也要下個十天半月的吧。這些人嘴上抹蜜就像酒桌上勸酒一樣,感情好一口悶,說的是兄弟情深,其實是想你看你醉酒後丟醜。現在剛下來雨,又要丘處機告訴老天停一下,他們的居心叵測,也不知道師父看出來沒有。

心中替丘真人不值的寶音吃完飯那也沒有去,就站在這些躲雨的官眷和官員們後麵,小小的人兒沒有人注意她,她支棱著耳朵探聽他們的談話。

“你說丘真人等會真能讓雨停了?”

“應該吧,大汗這樣勞師動眾的請他,聽說第一次下詔他還賣關子不來,以為自己是諸葛孔明呢,結果沒有等到第三次,他就顛顛的來了,還不是怕大汗雷霆之怒。”

“對啊,看他的樣貌頭發都白了,雖然臉色紅潤,猜也有七八十歲了吧,要西去見大汗,可是有萬裏之遙的沙漠和戈壁。”

“我問過他高壽,他說記不得了,哼,就是怕一個欺君之罪,自己有多大年紀了,還不知道,看到大汗稱呼他神仙,就真拿自己當神仙了?”

“對,我們待會看看他能不能停雨,聽說他會觀天象,也許今日有雨就是他預測出來的,但是沒有想到我們想讓他做法停雨,嗬嗬。”

 

寶音聽到後氣的臉色都白了,真想走到那些官員麵前給他們一人一腳。不過現在寶音心智閱曆就像三蒸三曬的金針黃花菜,已經比較成熟了,在臉上也能夠做到不喜形於色。於是她就在飯堂和道觀內避雨和那些官員們一起等待,想聽聽他們還有什麽對師父不利的言辭。她和眾人遠遠的看著丘處機冒著大雨,帶著十位弟子朝觀外搭建的醮壇走去。丘處機在弟子的陪伴配合下,到了醮壇上念咒做法事後,果然不久天上轟隆隆的一陣雷聲後,雨馬上變小最後慢慢的停下來。接著天空中的烏雲慢慢散開,就像一道天門被打開的感覺,雨後的天空特別的濕潤潔靜,陽光下一道彩虹升起來伴著郊野的青山綠水,人們都不由的歡呼雀躍起來,“丘神仙,就是靈啊 ,謝謝丘神仙。”

“謝謝,丘神仙。”

“他果真是和天有感應啊,怪不得大汗要萬裏迢迢的派人請他去,為了他還動用了軍隊和各種人力清除了金兵占領的城池和道路,木華黎還下令沿途的城市要種植蔬菜供應。”

“那當然,也不想想大汗請的人會打眼嗎?”

寶音驕傲的聽著那些官員徹底服氣的對話,看著丘處機呼風喚雨的神奇的一幕,心中越來越崇拜丘真人,覺得他就是神仙下凡,覺得做他的徒弟果然是師父劉忠祿說的三生有幸。

“看仙鶴,”

“好多隻仙鶴啊。”

人們驚呼起來,寶音抬頭果然看到幾十隻仙鶴在彩虹下麵飛舞鳴叫,這個畫麵就像人們家中懸掛的各種刺繡和水墨畫的藝術品的境界描述,彩虹,朝陽,仙鶴,蒼鬆翠柏和白發紅顏的神仙。這一日醮壇法事讓丘處機在眾人的見證下看到了他通天呼風喚雨的本事,更加坐實了他的神仙本色。

“寶音,寶音,跟我走。”

寶音一抬頭看到身後劉忠祿不知道什麽時候來了,“我們去哪?”

“走了,就知道了。”

“那我給師兄請個假。”

“不用,我已經和你通玄師兄說過了。”

寶音跟著劉忠祿來到觀門之外,已經有軍士拉過馬來,劉忠祿帶著寶音策馬朝燕京城內奔去。入了城他們騎著馬輕蹄熟路的來到鬆子巷,寶音一看以為師父又是要安慰她帶她故宅重遊,不由的解釋內心不安,“師父,我知道你是對我好,可是我不想老去打擾張千戶,這間宅子是木華黎國師讓他住的,人家一家住的好好的,我每次來他們家,這算什麽啊?”

劉忠祿臉上一陣高深莫測,“不是我們去打擾他,而是他巴不得你去打擾呢?”

“怎麽會……?”

寶音沒有說完,馬上明白了,以今日劉忠祿的地位,那些燕京城的大大小小的的官員誰人不想巴結,上次寶音來過老宅,張柔沒有想到做出及時反應,經過這麽長時間了,身在官場的他能不抓住貴人的衣袖嗎?

“哦,師父,我是借了你的光光,嘻嘻。”

劉忠祿嘴角一彎就像可以蔭庇子女的家長,眼神有些寵溺看著寶音,“知道就好,還有讓你高興的事。”

“什麽事?”

“到了你就知道了。”

師徒倆剛到兩個石獅子守護的張宅大門前,園中的家丁聽到馬蹄聲機靈的跑出來牽馬墜鐙,劉忠祿和寶音剛下馬,就看見高大威猛的張柔來到府門外迎接,一個叉手禮,“劉大人你好,寶音你好,人已經到了,就等你們呢。”

“你好,我們進去說。”

誰來了?寶音肚皮裏算計著,跨國紅門坎,繞過荷花影壁牆,就看見一個二十八九歲和張柔差不多年紀身高體格的,麵相英俊的布衣男子站在院中,他看到寶音後眼中泛出淚花,“妹妹是你嗎?”

寶音定睛一看,這個帥氣哥哥好像是大哥,隻是比大哥老成許多,可不分別六年多了,大哥從二十出頭的樣子,現在不就是張柔的年紀嘛。

“大哥,”

寶音激動的像小鳥還巢一般的撲過去,寶音的大哥抱著寶音的同時不忘給劉忠祿彎腰行禮,張柔在一旁幫腔,“你們兄妹好好的聊,我和劉大人到茶廳喝茶。”

“管家給劉先生上茶。”

寶音拉著大哥的手,兩人一起坐在院中的石桌前,家丁倒滿茶水,又端來了幾碟點心,“小主,這是我們家夫人給你的。”

“替我謝謝你家夫人。”

寶音看著大哥問,“大哥你現在姓劉了?”

眉眼如朗星月目的耶律明說,“耶律在漢家就是劉姓,我們隨了姨父家,這樣在荊州不惹人眼目。”

寶音點頭,“母親和弟弟好嗎?”

“他們都很好,母親就是內疚你被金朝獻給了蒙古人,我這次來聽到張柔大人說,你現在是劉大人的愛徒,我就放心了。”

“大哥你怎麽來這了?”

“母親收到這邊的親戚說,我們宅子給了漢將千戶住,母親擔心你二哥耶律光的遺骸就埋在後院的馬廄裏,怕沒有人照料會被扔到荒郊野外去,因為沒有人會在後院安置一個墳塚,所以讓我來這裏處理一下後事,盡量多和這家人好好的說說,也不驚動官府,我的身份……”

寶音及時打斷,“大哥我知道你的過去,不說你了,那麽二哥的墳,你我該如何辦,我都聽你的。”

耶律明眼中動容的說,“沒有想到千戶張柔住進來後,把你二哥骸骨請出來,買了上好的棺木給厚葬了,他們一家是我們恩人,他們是好人啊。”

寶音感動又內疚的說,“大哥對不起,上次我來過張柔家,隻去廚房看過,哭了一通後,都沒有想起來二哥後院的墳塋,我太對不起二哥了,嗚嗚。”

“妹妹不要哭,你那麽小,又被虜去給了蒙古人,能活著都是萬幸了。”

兄妹倆說了很多的體己話,兩個時辰後,劉忠祿才和張柔走出了茶廳,寶音見到後馬上走到張柔跟前給張柔行了一個叩拜大禮,“謝謝張將軍厚葬我二哥的遺骸。”

張柔一把上前扶起寶音,“寶音,趕快起來,我和你父兄都是武將世家,雖然陣營不同,但是都是傾佩有錚錚鐵骨的硬漢,厚葬不敢當,就是盡地主綿薄之宜而已。”

劉忠祿看著耶律明人中龍鳳的樣子,暗地裏讚歎寶音一家都是好基因啊,“你現在何處高就啊?”

耶律明上前一步叉手禮說,“見過劉大人,小民現在叫劉明,謝謝你收留了我的妹妹,我們一家無以為報,大恩不言謝,今後如果有用到我的地方,在下萬死不辭。”

劉忠祿還了一個叉手禮,他謹慎的沒有說出自己和他們父親耶律榮的救命關係,“都是亂世的大金的子民,不說恩不恩的,要說恩情就沒法算了,我收留你妹妹都是天給的機緣,隻能說是你妹妹的命好,是個有福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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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沙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FionaRawson' 的評論 : 拜年,大吉大利。在準備年夜飯,剛坐下:)
FionaRawson 回複 悄悄話 拜年領紅包嘍!新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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