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泡果：美帝野果，人間美味，您品嚐過嗎？

2009年初秋的一天的下午，跟我同一個辦公室的英國同事（實際上他有美、英雙重國籍）Nick Turland從密蘇裏植物園的園子裏捧來一小堆水果，橢圓而略彎曲的形狀和大小都似木通科的八月瓜（白木通；Akebia trifoliata subsp. australis）。估計吃過八月瓜的朋友不多！

 

筆者之所以對八月瓜這麽熟悉，是因為小時候在村裏的大包山上割豬草、撿蘑菇、放牛、砍柴時，八月瓜是我非常喜歡的野果。我們常常摘些帶回家，放熟後享用。如果是在九月份，在上山經常能找到成熟的八月瓜；成熟時，果皮會炸開，便於種子傳播（所以也叫“九月炸”）；炸開後，便露出米色的果肉。想象一下，在山上又累又餓又渴的時候，吃上幾棵熟透了的又香又甜又多汁的八月瓜，是什麽感覺？！小時候的日子很窮、很苦，但我們也有很多快樂。

Nick跟我在辦公室開始享用他從園子裏摘回來的野果。他告訴我，這是番荔枝科的pawpaw。這個英文名字，在百度上被翻譯成“巴婆果”，也不知道是哪位植物學同行的翻譯；但這翻譯實在不傳神，讀起來也不順。筆者在這裏將pawpaw翻譯成“泡泡果”：兩者發音一致，而且“泡”能形容出果實泡乎乎的橢圓形。

 

果然，這泡泡果的甜香味還真像番荔枝（Annona squamosa）。對不起，可能吃過熱帶水果番荔枝的朋友也不多吧？筆者也僅僅在2014年在越南中部作植物考察時，才識得其美味的。番荔枝，香甜俱佳，是人生必須品嚐的美味水果之一。

聽Nick說泡泡果是番荔枝科（Annonaceae）的植物，筆者立即納悶。有大約2500個種的番荔枝科是熱帶的植物科呀，怎麽會在密蘇裏生長？原來，美國有3個屬12種番荔枝科的植物，種類確實不多。但非常幸運的是，美國許多地方都有泡泡果的天然分布。順便提一下，香港大學的Richard Saunders教授是這個科的分類專家。國內有幾個朋友就是從他實驗室獲得的博士學位。筆者來美國的第一份博士後的工作（UMSL）的同事，Aruna Weerasooriya，也是從Richard實驗室獲得的博士學位。Nick Turland就是那位植物命名法的權威之一，《深圳法規Shenzhen Code》的第一作者。

 

泡泡果的拉丁學名是Asimina triloba。Asimina是泡泡果的屬名。這個屬的8個種，全分布在北美，是番荔枝科唯一一個非熱帶的屬。所有8個種的果都能吃。Asimina這個名字來自美國印第安土著名字assimin。至於為什麽其英文名稱叫“pawpaw”，目前還沒有滿意的解釋。有一種說法是，來自於西班牙語的papaya（木瓜），因為兩者的果肉和別的地方有些像。

 

19世紀初（May 14, 1804 – Sep. 23, 1806），美國的探險家Lews 和Clark西部探險（the Lewis and Clark Expedition；Corps of Discovery Expedition）時，就曾大量食用泡泡果。他們的探險隊當年就是從密蘇裏的聖路易斯出發，沿著密蘇裏河（Missouri River）一路向西，花了兩年多的時間，最後到達太平洋西岸的華盛頓州。他們的探險手記中，有不少關於泡泡果的故事。

泡泡果是一種落葉灌木或小喬木。高 2-12 米。 葉子互生，倒卵形，全緣，長 20-35 厘米，寬 10-15 厘米。花單生或簇生，最多八朵； 4-6 厘米寬，有三個萼片和六個花瓣（三個大的外花瓣，三個較小的內花瓣）。 花瓣顏色從白色到紫色或紅棕色不等。

 

泡泡果是先花後葉。在密蘇裏，泡泡果的花常常是紫紅色。在初春還是滿目枯黃的時候，泡泡果的花由於碩大而且顏色特別，顯得非常突出，絕對是初春的美景！

泡泡果的果實是一種大漿果，長 5-16 厘米，寬 3-7 厘米，重 20-500 克（對，可以重達1斤！），每個果實裏有數量不等的種子; 未成熟的果呈綠色，成熟時呈黃色或棕色。 它的味道有點類似於番荔枝，因品種而異，並且比大多數水果含有更多的蛋白質。如果您沒吃過番荔枝，那麽我們暫且把它的果味說成是像香蕉和芒果吧（但確實比這兩種水果美味！）。

泡泡果是這個屬中最常見的種，在美國26個州和加拿大安大略省都有分布。下麵是泡泡果的分布圖。如果您所在的州沒有泡泡果的分布，或許有同一個屬的別的種分布，它們的果也同樣美味。如果您所在的州一個種也沒有分布，您是不是該考慮搬家、換工作啊？或者是時候考慮出趟遠門了？您朋友那裏就有泡泡果啊！

筆者最近了解到，在俄亥俄州甚至有泡泡果節（Ohio Pawpaw Festival；https://ohiopawpawfest.com/），今年的俄亥俄州第24屆泡泡果節將在9月16-18日在奧爾巴尼市（Albany）舉行。俄亥俄州的朋友們有福了。

 

8月10號，筆者已經在聖路易斯的Lone Elk Park（參見“這個公園，世上唯一：半小時內近距離觀賞成群的野牛、麋鹿。。。”）摘到第一茬泡泡果，而且在樹上已經成熟發軟了，味道那個美啊，又勾起了筆者對家鄉大包山上的八月瓜的記憶。筆者計劃這幾天去蕭氏自然保護區（Shaw Nature Reserve）的Meramec 河邊，去摘那裏的泡泡果。那裏有好多泡泡果的樹。泡泡果在密蘇裏州很常見。

 

如果您在美國多年，卻還沒品嚐過泡泡果，那就太遺憾了。千萬別讓這種遺憾延續到明年，因為8月底9月中正是采摘泡泡果的最佳時機。別讓鬆鼠將泡泡果全抬回家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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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植物學家、進化生物學家，業餘寫些遊記、散文、科普和時評。四川雅安市石棉縣人，蘭州大學學士，中科院成都生物所碩士，德國美因茨（Mainz）大學博士，密蘇裏植物園資深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