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天前,美國保守派青年政治活動家、意見領袖、網紅查理·柯克(Charlie Kirk)被害,被保守派家庭培育的孩子Tyler Robbinson槍殺,Tyler的爸爸甚至是個MAGA死黨(die-hard maga)。可能大家還記得,6月份明州議員Melissa Hortman以及她的丈夫在家中遇害,作案人Vance Luther Boelter也是右翼。那麽,我們要問,美國保守派家庭教育是不是出了大的問題?
筆者在前一篇文章裏(柯克之死與保守派的教育危機:給摩門教大學生講授進化論)已經指出,根據反誹謗聯盟(ADL;Anti-Defamation League)的數據,在2013年至2022年期間,美國75%與極端主義相關的殺人事件是由右翼極端分子造成的。相反,這10年間左翼極端分子犯罪僅占4%左右。也就是,右翼的犯罪是左翼的近20倍。https://www.adl.org/resources/report/murder-and-extremism-united-states-2022
有讀者懷疑筆者索引的信息的可靠性。其實,不止一個來源。有一份名為“What NIJResearch TellsUs About Domestic Terrorism”的研究報告,原本在美國司法部(DOJ)下屬的國家司法研究所(NIJ;NationalInstitute ofJustice)網站上可以查到。這個研究表明,自1990年以來,美國的極右翼所犯下的意識形態動機的殺人事件在數量和致死人數上,遠遠著高於左翼極端主義者和激進伊斯蘭主義極端主義者。大約9月12 至13 日之間,這份研究報告被從DOJ的網站上刪除了。但有不少讀者、記者早已下載了。這是英國《衛報The Guardians》的相關報道:https://www.theguardian.com/us-news/2025/sep/17/justice-department-study-far-right-extremist-violence。該報道指出,自1990年以來,極右派極端分子犯下的意識形態謀殺案227起事件,造成逾520人喪生。同一時期,極左派發動了42起攻擊,造成78人死亡。也就是說,右翼犯罪是左翼的18.92倍,與上麵ADL的在2013年至2022年期間的數據相當一致。如果說有差異,那麽極端右翼近10多年來略微更猖獗了。
柯克之死案本身並非直接由“右翼家庭教育造成”的,但它與更廣泛的美國政治文化、意識形態傳播模式、極端化傾向有關。以下幾點是我認為可以從中引申的思考:
維度 | 表現 /風險 | 與家庭教育或保守派文化的關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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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兩極分化與言辭煽動 | 在美國政壇與媒體中,“敵人化”的言論越來越常見。柯克活躍在右翼媒體與校園運動中,言辭尖銳,常將左派描繪為極端或危害國家的勢力。與之對應的,有人因被這樣的言論煽動而產生怨恨或仇視。 | 保守派家庭若從小向孩子灌輸“左派是不道德/危險/腐敗”的觀念,而不鼓勵批判性思考、同理心、理解對立麵的複雜性,可能使孩子更容易將政治衝突人格化、敵對化。 |
極端行為的心理溫床 | 嫉妒、憤怒、失落感、“尋求認同”的年輕人,若在社交媒體上被極端言論包圍,很可能在心理上被推向更激進的立場。案中據稱嫌疑人“政治覺醒+不容忍柯克的言論”。 | 家庭若缺少情感支持、對話渠道薄弱、對孩子的政治或思想轉變反應極端(忽視或壓製),那麽孩子可能更容易被極端網絡輿論或群體所吸引,因為那裏能給他/她歸屬感與“激進正義感”。 |
槍支文化與“政治武器化” | 案中使用的是高威力步槍、從遠處預謀射擊。可見不僅言論極端,還付諸武器的暴力。政治暴力在美國並非罕見,但近年來頻率與強度有上升跡象。 | 在一些保守派家庭中,對第二修正案(槍支擁有權)及所謂“自衛/武力對於保護自由”的信念較強。如果孩子從小被教導“如果政治敵人壓迫你,你有權用武力反抗”,而又接觸大量槍支與武器,這就可能減少暴力行為與武器使用之間的心理障礙。 |
信息與教育隔離(信息繭房) | 互聯網與社交媒體使得人們可以隻聽取與自己觀點一致的聲音。錯誤或極端的觀點通過算法被放大。柯克自己及其組織也在大學裏對“左翼教授”、“左翼教材”進行批評或觀察(甚至“羞辱”型活動)。 | 如果家庭教育裏隻看保守派媒體/隻強調“真正的教育被左翼控製”等說法,不給孩子提供多元觀點與批評思考的空間,那麽被激進話語吸引並從中確認自己的“正義立場”會變得更容易。 |
以下是一些在保守派家庭教育中可能存在,並可能增加極端化風險的問題:
1. 單一價值觀/信仰絕對化比如把某些政治、宗教觀點或文化戰議題(如性別、種族、LGBTQ等)視為道德與真理的終極標準,不容置疑。
2. 拒絕批判性思維與開放對話孩子要麽被告知“相信”、“跟著做”,要麽被教“左派謊言很多,不可信”,但缺少教他們如何判斷信息,如何分辨謠言和陰謀論。
3. 過度強調敵對和恐懼感比如“某種群體想傷害我們”,“左派要奪取我們的自由”,“學校/大學是洗腦中心”等敘述,製造不安全感。這種恐懼激發防禦性與極端反應。
4. 政治身份與自我價值的融合如果家庭/社區教育讓孩子把政治立場視為核心自我認同(而不僅僅是看法),那麽當自己認同的立場受到挑戰或者所在環境與之衝突時,可能產生強烈的憤怒、甚至暴力傾向。
5. 媒介消費與信息封閉保守派家庭可能更信任某些右翼媒體/主播/社交媒體渠道,如Fox News、某些播客、YouTube保守派意見領袖等。如果孩子成長中主要接觸這些,有“確認偏誤”(confirmation bias)被加強。
6. 對抗性/戰鬥性言論被常態化在家庭、教堂、社區中,如果使用戰爭式、敵對式言辭來形容政治對立,如“左派是敵人”、“我們在被攻擊”、“我們必須反抗”等,這種語言框架把政治仇恨與暴力行為的心理準備常態化。
要注意的是,並不是所有的保守派家庭教育都會走向極端。很多保守家庭強調勤勉、責任、信仰、忠誠,這些價值本身並沒有問題,有好的一麵。
極端化的關鍵在於以下組合出現時:
· 孩子在家庭裏(或社區中)被灌輸極端言論+
· 家庭或環境中對異見/不同觀點強烈排斥+
· 孩子可能處在社會孤立、情緒被忽視或尋求認同感階段+
· 孩子有機會接觸能放大極端化思維的網絡/社交媒體+
· 容易獲取武器或受到武器文化的影響
當這些因素交織,就可能產生悲劇類似查理·柯克被殺這樣極端的案件。
基於以上分析,可以提出以下思考與改進方向,以減少類似事件發生、降低家庭教育與政治極端之間的橋梁風險:
1. 家庭教育中加入批判性思維訓練教孩子不隻是接受某個立場,而學會查詢資料、聽不同意見、質疑權威。教他們如何判斷信息的可靠性。
2. 強調對話與共情培養理解對立者為何有不同立場,學會共情和尊重,而不是一味對抗。
3. 減少仇恨言辭常態化家庭/教會/社區應盡量避免把政治對立變成人身攻擊或“敵對”的敘述。
4. 教育關於政治暴力的邊界明確政治表達與合法抗議與暴力之間的區別,讓孩子理解暴力的後果。
5. 媒體素養教育在家庭中(或學校中),讓孩子理解媒體如何工作、社交媒體算法如何帶來偏見、如何避免被誤導。
6. 社區/學校角色社區與學校作為孩子成長的重要環境,若能提供多元觀點和安全空間,孩子就不至完全被家庭或某陣營圈養。
筆者無意指責保守派家庭教育,隻是為這樣的家庭教育出來的孩子的擔心。筆者前文中舉例的“進化論”與“神創論”如何對正在成熟的孩子造成的心理衝擊。從上麵分析我們不難看出,對孩子造成心理衝擊的謬誤太多了!如何做一個正直、善良、開明、進步和相信科學的家長,對孩子的影響是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