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衣衫襤褸的植物學家
植物學家寫的科普、時評、遊記、散文
導 讀
國足輸了，這讓大夥兒特別生氣，因為這次是輸給越南了，一個我們“看不上眼”的國家。其實，越南有很多地方比我們強。但有多少國人真正了解越南？
前 言
國足（指男隊，下同）在本該虎虎生威的虎年大年初一以1:3的比分輸給越南隊。這兩天中文網上一片討伐聲。談論國足，占滿了中文各種社交網。從足球水平上看，國足確實不高。這點上，沒多少人能否定。從以前的“恐韓症”，到後來對日本屢戰屢敗。大家很容易接受，如果國足輸給日本、韓國，盡管球迷們也不高興。日本、韓國的國足在亞洲也確實算強隊，而且“足球是圓的嘛”（隻是圓球老是滾向我們自己的球門）。
大家能接受輸給日本、韓國，背後的原因恐怕還包括日本和韓國是發達國家，是受大家尊重、羨慕甚至嫉妒的國家。而現在，國足輸給了越南。這性質就不一樣了，因為沒幾個國人會把越南看得上眼啊，反而越南國足水平是否在我們國足之上，倒並不重要了！
從 不 把 越 南 放 在 眼 裏
越南僅僅是個彈丸之地，人口、麵積隻相當於中國一個省，曆史上很長時間是中國的屬國，越南的國語跟中國南方話有千絲萬縷的關係，越南的文化受太多中國文化的影響，越南也學中國搞社會主義，越共的前領導人胡誌明還是在中國受訓的，中國以前幫助越南打敗美國，越南電視裏播的節目很多都是中國的連續劇，越南的流行歌也很多是中國曲子填上越南歌詞，很多越南姑娘這幾年被拐到、賣到、嫁到中國農村，。。。可以列舉很多不把越南看上眼的理由。
我們的媒體也很少有文章談到越南好的地方。
有多少國人真正了解越南？
但是，有多少國人真正了解越南？
跟走馬觀花、到此一遊的遊客不同，筆者曾在3年中花了4個月在越南進行植物考察，從南倒北，接觸了大量的越南的人、事、物。很多一輩子也很難遇到的故事，都記錄在筆者的《植物學家的越南探險》裏。希望此書能在不遠的將來問世。讓你看到一個更加真實的越南。
跟筆者一同前往越南考察的以前的博士生、博士後，跟筆者的感覺一樣，都非常喜歡越南，喜歡那裏的美食、美景，喜歡那裏友好的人們，並希望帶著家人到越南度假，甚至夢想著到越南海邊買一棟避暑山莊（如果衣衫襤褸的植物學家有錢）。
越南人對中國、中國人的看法是複雜的。他們一方麵羨慕中國文化的影響、近年來經濟的成功，另一方麵他們憎恨中國在南海的“霸權”，長期跟中國有領海爭端。不知你信不信，很多越南人對中國、中國人的印象不好，這不隻是因為生活在大國、鄰國的陰影下。跟我們合作的越南同事，一位越南國家博物館的植物學家，跟我們提到新聞上中國的大爺在街上倒地後沒人攙扶，提到從中國進口的鞋子裏麵填充的垃圾，提到中國製造的內衣含有毒物質，提到從中國進口的水果和蔬菜上的有毒化學物，提到中國製造的玩具上的有毒鉛，提到中國的有毒奶粉，。。。當然，還提到不少中國遊客在越南趾高氣揚、衣著不整、大聲喧嘩、隨地吐痰、對服務生吆喝，。。。麵對外國朋友對中國的這些印象，能不羞愧？
越南人口居住獨棟別墅的比例比中國高太多。受法國殖民的影響，越南的建築有很多歐式特色。我一位研究上海法式古建築的朋友，得經常去越南參觀越南的法式別墅。對，研究中國的建築，卻要去越南才行。個中緣由，你懂的。
我們常說，中國是“禮儀之邦”。其實，等你了解了越南，你才知道什麽是“禮儀之邦”。越南人見到年齡相似的生人後，如果要交談，他們首先要問對方哪年生的，然後就會根據年齡的差異，稱呼對方哥、姐、弟或妹，從不含糊，不分級別，不分職位；對長輩，更是禮貌。2013年在越南北部考察，為我們開車的司機叫Khoi，可能就比我們的合作者大2-3歲。我們的合作者叫Khoi時，總是前麵加上anh（哥），從未例外。越南男士見麵右手握手時，鞠躬的同時，左手總是握住自己右手的手腕，以示尊重。這類的禮儀，我們似曾相識？
佛教是越南的國教。每家人的堂屋都有佛龕。有信仰的人們，肯定比較善良、友好。越南家庭有信仰的比例相當高。這幫助造就了一個相對和諧的社會。
說起越南的美食，就不得不提街頭巷尾小販推車販賣的越南麵包，那可是被英國“孤獨星球（Lonely Planet）”評為世界上最令人咂舌的街頭小吃（most lip-smacking street food）。2015年我們結束越南南部的考察後，新茂甚至有回四川、雲南開館子經營越南麵包的想法。越南的米粉，更是享譽全球，我們在美國都經常品嚐。越南的香茅雞丁，是人間美味，更別說那裏的海鮮。。。
1995年越南、美國已經實現關係正常化。俄羅斯（而不是中國）一直是越南最近的盟友，很多越南人去俄羅斯留學。越南的國際政治環境比中國有利。越南的政治改革已經啟動，官員的財產申報、選舉製度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每次從美國去越南，路經中國，在國內都能體會沒有Gmail、穀歌、臉書、推特、油管（youtube）、《文學城》、CNN、紐約時報、華盛頓郵報的憋屈；而一旦到了越南，這些都有了。如果你生活、工作中不需要或者被不需要這些網絡，你永遠體會不到中、越在這方麵的差距有多大。Freedom is powerful！
筆者前兩天剛從亞馬遜上買得飛利浦Sonicare DiamondClean版本的電動牙刷。到了後，發現是越南製造。這類的東西以前都是made in China呀。這兩年的中美脫鉤，越南成為最大的受益者。越南今年的經濟預測會有5.5%的增幅，當屬於世界上發展最快的經濟體之一。
昨天看到微信和《文學城》的文章，提到過去5年A股漲幅跟越南股市漲幅是1:6, 比國足輸得還慘！
丟 掉 沙 文 主 義
國足輸一次比賽，沒什麽了不起。越南隊肯定有很多值得國足學習的地方。越南值得我們學習的地方，又何止足球？每個國家和民族都有值得我們學習的地方。知恥而後勇。丟掉沙文主義，放下架子，平靜地、理性地了解別人、分析別國，包括我們“看不上眼”的國家，取長補短，方可更好地立於世界民族之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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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植物學家，業餘寫寫科普、時評、遊記、散文。四川石棉縣人，蘭州大學學士，中科院成都生物所碩士，德國美因茨（Mainz）大學博士，美國密蘇裏植物園研究員。微信：gonggashan1，email：gonggashan@gmail.com
寫得好！這樣理性的分析文章，希望更多的朋友能夠讀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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