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和我的朋友Sunny (Sunny是我的午後走路夥伴）偶爾碰到一位共同的朋友X。等X走後，Sunny跟我說， X是她好幾年前因為孩子的課外活動認識的。 孩子稍大後，兩家又在不同的學區，已經好幾年沒見麵了，沒想到這一見，感覺X真是老了不少！我跟X經常會碰到，所以我並沒有這麽大的視覺衝擊。經Suny提醒，還真是的，就算戴著口罩，但X浮腫的眼圈和蹣跚的步履，時時提醒著人們她已經不再年輕。
也是，五十上下的年紀，不可阻擋的生理退化，一不留神，就老了。
大概幾個月前的一個早晨，我走在停車場去辦公室的路上，遠遠的看到有一個人揮手向我打招呼。近到眼前，她問我怎麽樣啊，好不好啊，孩子怎麽樣呢？她竟然能說出我倆孩子的名字，也知道我孩子在哪裏上學。我一邊回答一邊看著她滿頭的白發，努力地回想這是哪位朋友。雖然我不願意承認我老了， 也覺得自己的心理年齡並不老，但記憶真不饒人啊！可能這位朋友感覺到了我眼神中的疑惑，笑著說，因為新冠，
這幾年一直在家裏上班，她一個星期隻需來來辦公室一次，所以就懶得染頭發。你看我頭發全是白的。經她這麽一說，我突然想起來了她是我隔兩條街的近鄰居。她家二女兒比我家大女兒大一級，她也就比我大一二歲。以前孩子們在一個學校上學的時候我們其實是挺熟悉的。就因為新冠，大家封閉了兩年，再加上一頭的自然白發，她竟然看上去老得讓人不敢相認。。。
昨天去超市 FreshThyme買菜。FreshThyme這個店因為店小，種類並不齊全，所以我並不常去。但這個長周末它家有好幾樣東西在促銷，比如它家的蝦，葡萄和西瓜，價廉物美，值得去一趟。我在店裏轉悠的時候， 看到一位年長的亞裔婦女和看上去像她兒子的男孩也在那兒購物 （我們這兒大農村的，尤其是不流行的店裏，看到亞裔的機會比較小）。這位婦女似乎在跟蹤我，我買了蝦，她也拿了；我轉到玉米攤前， 她也跟了過來。。。我想她可能也和我一樣來買廣告上推薦的食品吧， 跟著我，不奇怪。現在通脹這麽厲害， 誰不想把手中的綠票子拉長了再花？可是就她一轉身，走向另外一個櫃台的時候，她貼在頭皮上油膩的灰發讓我記起了她是誰。我是在教會認識她的。 她有四個孩子， 老大，估計就是現在跟她一起來購物的那個大男孩，是個自閉症孩子。她養育四個孩子很辛苦， 常常沒有時間打理自己， 所以有點不修邊幅。但那時她每每談論起來，常常眉飛色舞，兩眼放光，讓人不得不感染上她的心情。而現在這個微微發福，有著鬆弛的皮膚，褐黃的臉色，眼神淡漠呆遲的老太太，真的還是她嗎？在一刹那我有上前跟她打招呼的衝動。 當我跨出一步的時候，我本能地停了下來，我跟她說什麽呢，難道說， 這幾年不見， 你看上去真老？何況，我在她眼裏， 難道不是一樣老了許多？
唉 如果，隻是如果，有那麽一位讓你心心念念在三十年後還想再見一麵的人，你真的想見嗎？你忍心讓你心裏那個翩翩青年或者婷婷玉女變成一個大腹便便的油膩大叔或者滿臉皺紋滿頭白發的絮叨老太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