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寒知夢長

 

清早六點鍾鬧鍾響起的時候，發覺窗外天光已經大亮了。二月底接近春分，卯時已不像前幾個月一樣烏黑黑暗沉沉的。下午上完課傍晚回家的時候，孩子驚喜地叫起來，快看，天還亮著呢。

 

今年的冬似乎格外的短，沒下幾場大雪，沒刮幾次凜冽的風，沒有顯示它足夠的威力就離開了，顯得很是敷衍潦草。

 

我忽然有些懷念已經過去的冬天。我想我是愛著冬，尤其是長長的夜的。晚飯後靜靜坐下來，聽一聽北風呼嘯，望一望冷寂的星空，煮一壺茶，細細品著，讀一本舊書。或者在燈下仔細端詳孩子的笑臉，然後禁不住去親吻他們。或者和他們一起嬉戲，講幾個笑話，大家歡笑起來。倘或第二天是周末，可以消磨得晚一些，夜就顯得更長，想到明天反正可以睡到日上三竿，做事也就更從容。有絲竹之悅耳，無案牘之勞心，可以看一場電影，可以聽一場講座，然後擁抱著心滿意足沉入夢鄉。

 

夜寒知夢長。雖然說春眠不覺曉，但是似乎冬夜裏的長睡才是最令人安然的。擁著厚厚的羽絨被，暖暖地陷入光怪陸離的夢裏。半夜醒來疑惑片刻，夜依舊還在，又睡過去，繼續著剛才的夢。夢裏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軒轅台。再醒來時，果然是雪天，彤雲密布，飛雪正細細密密地下著，房子上院子裏已是一片銀裝素裹。樹上的雪積得厚了壓斷了枝，驚得覓食的小鬆鼠發一陣呆，又匆匆跑開，狼狽的樣子讓人捧腹不已。這時候在床上再懶一會兒才算過完了一夜，起床去準備中午的吃食，而一盆鴛鴦火鍋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我想不到比這樣更愜意的冬日生活了。

 

過去的一個個冬夜像一場場輕盈的夢，我隻管悵然地懷想著，然而今年的冬天已經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