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

 

四

 

暑假時我要從大姑姑家回家。大表哥送我去坐車。大巴車都停在一處，他上了一輛去問，我在車下等。一會兒他揮揮手讓我上去，找好了座位他就下車去了。一會兒車開了，我看見車向我來的方向開去。我心裏有些疑惑。一會兒開始賣票了，我說出我的目的第，賣票的姨姨愣了，她說，孩子，你坐錯車了。我們這是去禮士的。名字是像的，可是兩個地兒。正是相反的方向。而且我們已經出了城了。這地方沒有站，我不能放你下去。等到了終點再找車讓你返回吧。

 

我看著窗外的鄉村景色，也沒有埋怨表哥的粗心，高高興興答應了。

 

進了一個村到了終點站，姨姨讓我在車上等，她去問返程的車。一會兒她回來說，這一天村裏有市集，今天沒有車出村了，我隻能等明天跟著他們回去，她們的車一早就返城。她說，別怕，跟著我。

 

我隻好跟著她走。她問我的年紀家庭生活，我都回答了她。我們到了一處院子，遇到了司機，和別的一些人，他們都是跑車的，好像一個集體似的，姨姨和他們介紹我，他們都笑笑，說，知道，坐錯了車的小姑娘。他們把我當作客人對待，晚飯專門加菜招待我。吃飯時，有一個人說，大城市人膽大聰明，看人家一個人就敢出來。他們對我和藹關照，不冷淡也不過分熱情，像他們之間一樣，他們看上去是個融洽的集體，誰和誰也許是夫妻，也許是姐弟。他們安靜地吃飯，商量著第二天出車的時間，交流著這一天的收入支出。

 

姨姨安排我和她睡。我到底是有些忐忑，一夜醒了半夜。第二天一早朦朧中被姨姨叫醒，又坐上了來時的車，我的心徹底放下來，也清醒了過來。姨姨忙著賣票，我安靜地看著她。她實在是一個溫柔秀麗的人，我的心裏充滿了對她的感激。再回到城裏，她把我送到一輛車上，囑咐司機關照我才下車去。我的眼淚流出來，把身上所有的錢都掏出來給她感謝她對我的照顧，她笑笑把錢放回我的口袋。她快步下車去了，我問她的名字，她大聲說，年永福。

 

我沒有告訴媽媽我的這番曆險，她聽了一定驚叫起來，哎呀，你這個膽大包天的孩子！虧得福大命大遇到了好人！

 

我永遠記著她的名字，那一天的朗潤的天氣，許多的場景，她的麵容早已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