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人對自然物體複仇的啟示》

                  《原始人對自然物體複仇的啟示》

   新冠疫情全球流行，各國傾盡所能抗疫之時，印度孟買舉辦了一個驅趕新冠病毒的儀式：在孟買的色彩節慶典上，沃裏島人新增了一個活動，他們建立起了一座15米高象征新型冠狀病毒的藍色怪獸塑像，人們在塑像上貼了病毒 "COVID-19" 字樣，並將其燃燒。他們認為這種做法象征著人們戰勝了病毒。這個儀式表麵看起來很有巫術氣息，但也頗耐人尋味。

   對一些給人類造成傷害和帶來危害的物體實施審判、鞭打或者更嚴厲的懲罰，在現代文明社會裏，會被認為是不可理喻的怪誕行為，就像印度人的色彩節儀式讓很多人大感疑惑，甚至嘲笑其愚妄迷信，類似巫師作法。但是在原始蒙昧人那裏，這種行為一點也不可笑，卻是極其合理的行為，他們會用非常莊嚴的態度來審判和懲罰那些曾經傷害人類的自然物體。人類學家發現，遠古人類一直忠誠地遵守類似簡單的“複仇”法則，這也正是他們珍貴的生命哲學。

   在古印度阿姆邦的庫基部落，假如一個人從樹上摔下死掉，他們的親屬就會對樹發起複仇行動，把樹劈成木片。假如一條船傾覆淹死了人，他們的親屬會把這條船燒成灰燼，以達到複仇的目的。

   公元前480年，波斯國王索西斯遠征希臘時，在赫勒斯海峽上建兩座浮橋，當橋建成時，一場風暴摧毀了橋，國王大怒，於是打了海峽三鞭子，並把一副鐐銬仍在水中，用以懲罰赫勒斯海峽。

   波斯王居魯士二世遠征巴比倫，越過金達河時，河水衝走了國王的一匹聖馬。居魯士大怒，命令把河橫掘360道渠，洶湧大水變成細流小河，水不及膝，徒步可涉。對河流的懲罰象征著摧毀河流的生命，卻從實用的角度對河流進行了有效的治理。

   在雅典還有正規的審判過程，他們建立起一種特殊法庭用來審判每一種物體，如斧頭、木頭、石頭、車輛等等，因為這些物體容易給人帶來傷害和死亡。假如這些物體被宣告有罪，就會被莊嚴地拋出城界之外。英國的舊法律曾有規定，殺害人的動物和摔死了人的樹，要被充公以救濟貧民，就具有向物體複仇的跡象。

   事實上，當人們處於極端痛苦中時，他會出於本能的力量毆打撕咬那些帶來痛苦的無生命物體，或者毀滅無生物讓其償命。這種向自然物體複仇的現象在一切社會都可能發生，並不僅僅限於古典時代。

   認真考察最近發生的印度孟買焚燒新冠病毒塑像的儀式，正是古代人們向無生命物質複仇的文化遺留。時下越來越多的基督教牧師借祈禱驅趕病毒遠離人類，並祈求上帝殺死病毒，這些行為不單純是借助宗教信仰舒緩民眾的恐慌心理，也暗含著對病毒的斥責、詛咒、審判等複仇動機。許多宗教信仰認為，瘟疫就是魔鬼降臨，是上帝降罪對人類惡行的懲罰，所以驅魔趕鬼成為這些信仰祈禱的重要內容，正是重複著古人的複仇行為。

   從現代意義上來看，新冠病毒生命力頑強，行動非常狡猾，擁有與人類相較量的智慧和力量，當前除了科學的預防和治療，我們當然不一定會天真的去效仿古人建立法庭審判病毒，也不會裝模做樣地在濃鬱的巫術氣氛中作法驅趕。但是，恢複人類祖先簡單實用的“複仇”法則，應該是治療當代健忘症的最有效方劑。

  上古人們對無生物複仇的行為，建立的法庭，進行的審判，以及為此而製定的法律，其意圖並不是要懲罰犯罪的牛車或馬車，樹木或河流，關於這樣做的真實目的，人類學家有一個充滿了理想主義色彩的判斷：

“為了喚起人們用神聖的態度尊重人的生命”。

  當我們重新審視新冠病毒和反思自身行為時，當人類再次麵對可怕的災難時，如果我們謙卑地向古文明討要智慧，或許這就是上古人類留給我們的珍貴遺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