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裏的針腳

歲月裏的針腳

（獻給我的母親&天下所有母親的歌）

 

晨光熹微時，廚房的燈總是先於太陽亮起。母親的身影在氤氳的霧氣中晃動，鍋碗瓢勺輕碰出的聲響像一首未譜完的晨曲。她切菜的手勢極輕，刀刃與砧板碰撞的節奏裏，藏著幾十年如一日的溫柔——那雙手曾為我係過鬆散的鞋帶，拂去跌倒時的塵土，也在深夜裏為我掖緊被角，將北風擋在夢外。  

記憶中的母親是沉默的。她總說“多吃點”，自己卻對著涼透的飯菜匆匆扒拉幾口；她總在雨天將傘傾斜向我，任憑雨水浸透她的半邊身肩；她數落我粗心，卻又默默收好我丟三落四的課本。她的愛像老式縫紉機下的針腳，細密而不張揚，卻將歲月的裂痕悄悄縫合。  

每次我離家遠行，行李箱裏總塞滿她為我精心縫製的衣物和我最愛的小零食。有一次我突然回家，想給她個驚喜，一開門，她正踮腳擦拭我兒時在門框上劃下的身高線。那一瞬，我忽然看清她鬢角的白發，像初雪落進舊時光。原來超人也會老去，隻是她的鎧甲始終柔軟，內裏縫滿了無聲的牽掛。  

母親節的花束終會凋零，但愛是永不褪色的年輪。若時光可期，我願做她餘生的傘，撐起一片無雨的天空；若言語能雕琢，我願將“謝謝”二字，刻成她窗前常青的藤蔓…

對母親的一切心願，已成雲煙，因為1994年她就飛向了天堂…盡管如此，我的世界依然美麗，因為母親會在天堂為我祈禱福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