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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的大家庭 -- 媽媽的故事之一

(2022-06-18 10:13:11) 下一個

媽媽一九四一年陰曆十月三日出生在中國東北哈爾濱市太平莊石家圍子,那一年是蛇年。一九四一年出生的屬蛇人是白蠟金命,陰曆十月在寒冷的東北已是冬天,是個冬眠之蛇。想想冬眠之蛇,應當是一個好命的蛇。而蛇,在中國的聊齋故事裏,都會化身成美麗的女子去魅惑書生。而媽媽出生後一連串的變故,卻讓她從很小就嚐遍了苦辣酸甜。

媽媽的爸爸,也是我的姥爺,是個非常能幹的人。在家裏排行老二。家裏一共有五個孩子。上麵四個男孩,最小的是一個女孩。大家都住在一個大院裏。而姥姥是一個非常傳統賢惠的人。姥爺出去幹農活,姥姥在家照顧家人。據媽媽講,雖然那個年代還是重男輕女的年代,但在姥爺的大家庭裏,卻是最小的姑姑說的算。姥姥要做什麽飯要幹什麽都要聽姑姑的。姑姑一直沒嫁人,也沒裹腳,到了二十八歲才出嫁。嫁的人有點踮腳,人也不怎麽樣。也許也是怕太大了嫁不出去,才不得已嫁了吧。可以想象這麽一大家子人,大家住在一起也不容易。

媽媽出生的院子是一個典型的農村的非常簡陋的土坯房子。東北的冬天非常寒冷。簡陋的土坯房並不能為房裏的人們在東北凜冽的寒風裏提供多少溫暖,但是家人在一起圍在土炕上的的溫馨卻為媽媽留下了一輩子不會忘卻的回憶。姑姑出嫁後,按老風俗就不會住在自己的家了。土土的院子裏就留下了兄弟四家。兄弟四人,姥爺是老二,大哥和兩個弟弟都是不太會講話的老實的農民。姥爺是家裏的主心骨。因為姥爺能幹,村裏的的人都尊稱他為楊二郎。看過楊家將或聽過楊家將評書的都知道楊二郎是楊家的統帥。姥爺的能幹可想而知。楊家四兄弟農耕季節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忙到天黑。就這樣,家裏的日子還算過得去。家裏的人也非常節省,一分錢也不會多花。也有了一些積蓄。從姥姥爺到姥爺賺的錢都藏在了被子裏。姥爺秉公持家,對家人沒有一點私心。還經常把自己的那一份拿來照顧大哥的二個孩子。姥爺的大嫂生下老二就撒手人寰。姥爺和姥姥對兩個孩子像對自己的孩子一樣。姥爺雖然是能文能武,但是對姥姥的脾氣卻一點也不好。如果說姥爺對姥姥非打既罵也不為過。也許是那時候很自然的事情。姥姥二十五歲嫁給姥爺。姥爺比姥姥還大八歲。柴米油鹽中那幾年日子過得也算是風平浪靜。姥爺和姥姥的四個孩子也相繼出生了。兩男兩女。

 

大舅比媽媽大兩歲,一九三九年出生。大舅生就一個好脾氣,人又老實。媽媽卻是繼承了姥爺的能幹潑辣的性格。老一輩人經常說從小看大,也並無道理。也就是現代人所說的基因遺傳。三九年,乙卯年,民間俗稱兔年,中國處於抗日戰爭時期.當時中國的合法政府是國民黨政府. 社會及其動蕩。因為日本要把中國東北變成他們的滿洲國,所以對東北並沒有太多的燒殺搶掠。所以老百姓的日子還過得下去。媽媽出生的四一年,從日本發動全麵侵略中國戰爭,這時已經過去三年的時間,而中國依舊還在頑強抵抗,還開辟了抗日根據地。媽媽出生一個月左右,日軍偷襲美國太平洋艦隊基地珍珠港,這件事也直接導致美國對日本宣戰。可以說媽媽是在戰爭中出生的,一點也不為過。一九四七年我二姨出生。二姨和媽媽性格剛好相反。四九年我老舅出生。如果說十年是一代人的話,媽媽的這一代人在動蕩的社會出生,尤其在中國,也決定了他們的動蕩的一生。

姥爺在媽媽四歲左右,因為操勞過度,開始生病了。生病的另一個原因也是因為當時的貨幣係統的不穩定,當時國民政府發行法幣,並禁止銀元的流通,將白銀收為國有。而法幣急劇貶值,從而徹底崩潰。這也導致了姥爺藏在被子裏的錢一文不值。急火攻心,姥爺的病一直也沒好。在當時的農村,人生病了,並沒有上醫院的概念。找人念經,跳大神是治病的主要手段。小腳姥姥還不時的請人做陰。但這一切都沒有留住姥爺。姥爺的病一天比一天重,在媽媽九歲那年,老舅出生不到百天的時候,留下了姥姥和四個孩子,大的十一歲,小的不到百天,一睡不起。當時新中國已經成立了。但對貧苦的農民,她們更關心的是眼前生計。媽媽當時隻有九歲,姥姥經常對媽媽說,姥爺過世時,當時她從姥爺的兜裏掏出了二十五塊錢,她也沒留給自己而是給了大娘的老二。姥姥並不想把姥爺一世英名到最後時刻給毀了。從這一件小事,也預測著姥姥的堅強和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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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鵑盛開 回複 悄悄話 迪兒的媽媽和我媽差不多大,那代人很不容易。回憶錄娓娓道來,好看! 迪兒周末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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