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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故事(27):追隨舅舅去串聯(三)

(2024-01-09 03:19:53) 下一個
火車到廣州時已是深夜。
 
坎兒正睡得迷迷糊糊,被人叫起。他搓搓雙眼然後就跟著人群走,走啊走,走啊走,也不知走了多久。走到了一條寬闊的大街上,初冬的天氣,雖然地處南方但已有了不少涼意,風刮起滿地的樹葉和被撕毀的大字報碎片,在大街上下翻飛,似飄在大海中的一艘艘小帆船,在十二級風暴來臨之前,飄飄浮浮,慌慌張張。幾條寫有打倒王任重的巨幅標語從一些大樓的頂端一直垂掛到地麵,被亂風吹得搖頭晃腦。
 
坎兒這批剛下火車的學生,一群群、一堆堆,亂哄哄,像一群沒頭蒼蠅一樣到處亂竄,打破了廣州街頭晚上的寧靜。街上所有的店鋪都早已打烊,隻有路邊一家小飲食店還有一盞昏黃而閃爍不定的燈光。裏麵有幾名工友忙得不亦樂乎,坎兒們各吃了一碗米粉。那碗粉很難吃,看得出來,米粉店老板是敷衍了事。
 
草草吃完那碗米粉後,他們一行人跟著混亂的人群,被引導到了一個紅衛兵接待站,然後坐上了等待的汽車,前往我們的住宿地點。
 
廣州對坎兒來說是一個十分巨大的城市。坎兒在一個小鎮長大,龍城在坎兒的眼中已經夠大了,但與廣州比仍算是一個小弟弟。當時龍城人口可能有五十萬,而廣州起碼有五百萬,現在不知道發展到多少萬了。以後坎兒參加工作,有機會多次到過廣州這個城市,能很仔細地重新打量這個城市。但坎兒第一次到廣州的印象卻是最為令人難忘。在坎兒的小鎮裏,當時可能沒有幾個像坎兒這般大的孩子能有機會到過這個城市。
 
坎兒一行人住在烈士陵園附近一條巷子裏的一個小學校裏。記得總是在烈士陵園站下車,然後往市區方向回走一點。在那個小鎮長大的我,對於廣州這個大城市充滿了好奇。每當我在公交車上說普通話說不準時,總遭到家祥的嘲笑,特別是那個‘烈士陵園’的詞。
 
印象中的那小學校不大。進了院子有一個獨棟教學樓,是那種建於三四十年代(或許更為久遠)民國時代的兩層建築。正中間分兩邊樓梯上樓,樓前上下兩層各有一長長的走廊,通向兩邊的教室,牆壁年代久遠,呈現出一種灰色調,斑駁陸離。一株不知名的大樹,葉冠很大(是不是梧桐樹?),幾乎把校園一角都遮蔽了。八十年代初,坎兒有機會到廣東中山開會,經過廣州時,專門去尋找過那個學校,它已改做它用。
 
當時都停課鬧革命了,學校裏沒見任何學生。所有的教室都住滿了各地來串聯的學生。坎兒他們的鋪蓋是由紅衛兵接待站負責提供的,就地鋪在二樓靠樓梯口的一間教室裏。好在天還沒太冷,再說坎兒他們串聯興奮的熱度可以抵禦百倍的寒冷。
 
小舅領來了飯票,接待站有專人做飯。大家排隊打飯,串聯的學生太多了。
 
發有乘車(船)證,可以免費乘車坐船。坎兒小舅他們到廣州最繁華最大的商場裏遊逛去了,坎兒與家祥、小寶幾個年紀小一點的對逛商場沒興趣,就在大樓下的珠江邊上等他們,坐渡船到對岸玩。渡了一次,逛商店的人們還沒有下來。坎兒他們就再渡一次,一共渡了兩次,反正不用花錢。從渡船售票工作人員不屑的眼神中坎兒看出了他們的不滿和無奈,但又不敢說什麽。那個年代紅衛兵就是毛主席他老人家派來的太上皇,誰也惹不起。
 
理發發有紅色票證。記得坎兒拿一張紅色票證去理過一次發,坎兒自己一個人去的。坎兒出了小巷子沿著街道找到一間理發店,走了進去。
 
理發師傅用白話問坎兒,“細佬果,理咩也發?”
 
坎兒聽不懂,沒理他,再說坎兒也不會講白話。他改用普通話了問道:“小同學,你理什麽頭型。”
 
這次坎兒聽清了。坎兒答道:“隨便啦。”
 
終於理完了,記得還洗了頭。交錢,沒有,坎兒有這個。坎兒掏出那張紅色理發免費票證交給他。
 
那理發師傅口中嘟嘟囔囔地用白話對另一名理發師傅低聲說到“又係紅(色)的”。
 
坎兒沒敢理他的茬,急忙走出了理發店,有點心虛和尷尬。
 
坎兒到過一個公園,可能是越秀公園,坎兒拿小舅的學生證去學溜冰,也是免費的。
 
記得在廣州還去了好多地方,沙麵的外國領事館舊居、烈士陵園、七十二烈士黃花崗、南方大廈、越秀公園、動物園、文化公園、農民運動講習所、白雲山風景區等等。好多事物是坎兒第一次看到的,比如說動物園裏的大象;第一次嚐試的,比如說旱溜冰。好新奇,真的是開了眼界了。
 
那次廣州之行讓坎兒看到了一個廣闊的新世界,經曆過一些事情,多了一份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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