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外長豐

散散寫的文,隨隨記的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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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柄毛茸茸的小傘

(2024-10-19 11:21:19) 下一個



  有些人或事,“相遇就已經是詩了”。 

  青山說她自己小時“如饑似渴地生吞活剝了不少書,現在看都是酒肉穿腸過,留下的東西寥寥無幾。”而現在,“讀了幾十年書後,覺得值得慶幸的是:‘終於算是讀書,不是看熱鬧了。’”  

  相對於我,她是早慧的。因為我“也有這花,沒有這瞧。”
   
  青山到三葉,帶來《八卦的最高境界——讀陳巨來的》,把我讀得通快淋漓!不能免俗興趣盎然地持起八卦之心來。文中陳巨來攜作品長卷徐徐展開那一段,我笑噴了!“把陸小曼和翁瑞午寫得纏綿不堪。一下惹惱了三個人”,那也是情理之中的,誰能不惱! 
  此文由頭到尾讀下來,就算不能明白很多道理,至少也生了要多讀書的念頭。像程潛這樣有節有義的性情中人,不論何時都不會太多!   
  什麽時代不考驗人性呢?  青山其實是個樂觀主義者。“過去寬厚地說:看看你走過的;未來誘惑道:試試你沒經過的。” 

  時光從不為任何人留步。有人說,如果讓你再選一次,許多人,大概率,還是選了現在選的路。如果問我,我不知道,我沒有重新選擇的機會。  青山的文筆也讓人喜愛!看起來是那麽隨意地侃侃而談“那些陳年瑣事後麵人物命運的變遷令人唏噓之餘也不禁深思,每天碌碌奔忙為的什麽。八卦到如此境界,我們這些愛八卦的人夫複何求呢?”
“信是因為想信,不想信也自有理由”至少是相對真理。這樣的八卦文讀起來可真不虧啊~~~ 
   青山是個實誠的人。她包餃子,一定要把餡塞得包不起來才作數。她應該沒做過小工。不然,餃子店請了她,也就三,五分鍾,她就得走路。   
  她一路走來,挫折肯定不少,但你還是能感到她的心,是火熱的。涼薄的世情,反使人更加渴望親近。她希翼“能遇一兩個同好,可以談上三言兩語”,有時不惜“如飛蛾,撲向不知所起的一點微光,無暇計較那溫暖能存在多久。”“如果所托非人,那就得承擔後果;如果對了,就意外得到些人間溫暖。我看那些小心翼翼的也沒多得多少好處,反而失去了跟人真心來往的機會。”聽得我暖暖的滿心讚同。 

  搬了家的青山,給鄰居的印像是:“新搬來個女人,每天披頭散發下樓,身後劈劈啪啪拖著一串紙箱,扔到垃圾箱邊逃也似的走開,頭都不回。”我能報以會心一笑。 

  確實詩意地遇見了那柄毛茸茸的小傘……“小傘下一顆什麽植物的種子正在乘風旅行,那麽篤定悠遊,沒有一點遲疑恐懼。”她好像是如此作人。我是但願能如此作人!

附:

八卦的最高境界——讀陳巨來的《安持人物瑣憶》  

一窗青山
知道陳巨來,是因為一則八卦。說是某年舉辦刻印展覽,陳巨來攜作品長卷參展,剛展開時都是他解放後的作品,“毛澤東印”、“朱德印”等,個個都是有分量的人物,現場的人羨慕嫉妒恨兼而有之。陳巨來得意之餘又打開一段,結果“蔣中正印”、“張學良印”、“程潛之印”一一亮相,結局可想而知,老先生被勞動教養了。陳巨來就是《安持人物瑣憶》的作者。

  這部書的出版也有一段八卦:說是老先生憑記憶把書稿用蠅頭小楷寫在香煙盒等各種紙上,當時跟施蟄存一起關在牛棚裏,於是委托施蟄存出版。八十年代開始在《萬象》上連載,連載了七年之久。

  作者和作品都如此八卦,書的內容又怎麽樣呢?

  翻開目錄,先看眼熟的《陸小曼》。

  陸小曼跟徐誌摩結婚,男儐相就是陸小曼的前夫王賡。梁任公致賀詞說:“你們二位都是過來人了,希望二位這是第二次,也是最後一次吧。”

  陸小曼得了隨時暈倒的奇疾,請了推拿醫生翁瑞午。那時候的人的八卦精神不輸現在,有個叫平襟亞的人在《晶報》上發八卦文章《伍大姐按摩得膩友》,把陸小曼和翁瑞午寫得纏綿不堪。一下惹惱了三個人,除兩個當事人,還有徐誌摩。於是請了英國著名律師在租界法院起訴平襟亞。當時租界法院有個規定,任何人每月如果犯過案,第二件不管是什麽罪都不受理。平襟亞故意犯了一個小案,罰款五十元。向法庭出示了罰單,徐誌摩等沒告成,平襟亞為 此洋洋得意,親自講給作者聽的。

  曾經看過不少徐誌摩前妻張幼儀的文章,奉之為自強自立女性的典範。《安持人物瑣憶》裏的說法讓人大跌眼鏡。據說陸小曼親口告訴作者,徐誌摩跟張幼儀離婚是因為發現了張跟徐父有不正當關係!

  八卦之所以為八卦,就是因為說的人言之鑿鑿,聽的人可自己掌握尺度,信是因為想信,不想信也自有理由。

  不能不信的是作者和陸小曼交惡,因為交好或者有些一廂情願的誇大,交惡是不愉快的事,大凡能避免總是不願提起。作者既然肯說,就應該是本來的實話。

  解放後陸小曼用藥片代替毒品弄得入不敷出,每月至少向作者借二十元,“餘從未拒絕之”。書中雖然提到不多,但可以看出作者是個賈寶玉式的人物,懂得憐香惜玉。借錢給陸小曼符合他一貫風格。他願意幫,陸小曼能坦然接受,都沒有錯。錯的是他們正趕上一個考驗人性的時代。

  反右後作者被批鬥,陸小曼站起來嬌滴滴地說:“----吾一向厭他為人,又不便逐之,真是可恨之至。”作者聞言大怒,於是揭發陸小曼以藥代毒和其他一些有關男女關係亂七八糟的事。三十年的藍顏知己,一時間鬧得雞毛滿地。陸小曼和相關人員收集了二百四十多條罪狀,作者被遣送淮南。後來陸小曼因斷藥病倒才真相大白。

  陸小曼說的話一半是要劃清界限的形式所迫,一半是被寵昏頭的女人的嬌癡作態。作者一怒一半為的是自己的心,一半是對遭遇的憤懣。

  再次見麵,陸小曼一句“常來為要”,作者又念舊情上門探訪了。陸小曼出殯,作者是寥寥幾個人中的一個,可謂有始有終。

  作者八卦別人,讀者也在心裏八卦作者。四十年的交往,作者和陸小曼到底是什麽關係?作者寫到:“餘與小曼相識達四十年,從未一握手,一戲謔,——”那麽,鞍前馬後所為何來呢?答案隻有一個:愛美之心爾。

《記況公一二事》。這個況公,是作者的嶽父,非常有個性,曾經做張之洞的幕僚,因覺不受重視,拂袖而去。後賣文為生,第一單生意就是代作者舅舅寫懷念愛妾的文章,說好不論長短,每條稿費一元。況公大筆一揮,三天時間就寫了三百條。代人懷念愛妾,真是不知從哪裏懷念起。因此作者也說這三百條“想入非非,無中生有”。

  就是這個嶽父,到了六十七歲跑到蘇州,目的就是訪豔納姬。娶了施氏,又返回上海。後來老人去世,施氏被婆家強行遣返。後施氏去世,施家人通知婆家來辦後事。施家人故意晚去。到了靈前,死者“忽張目視”,嚇得來人魂飛魄散,隻得好好辦了喪事,遵從遺言,把施氏葬在了況公墓旁。據說睜開眼睛怒視來人時,施氏已經死了三十多小時。這就不僅是八卦,簡直是傳奇了。

  高級的八卦有三個必要條件:一是有理有據,陳巨來的八卦多是他親眼所見、親耳得聞 ,不是捕風捉影;二是八卦涉及的人物要有分量,

《安持人物瑣憶》裏的人物既有袁世凱的次子袁寒雲,又有諸多書畫界泰鬥張大千、吳湖帆,又有知名商人盛宣懷等,隻一提名字就讓人生出窺探欲;三是獨家故事,像前麵所說陸小曼陳述的徐誌摩的故事,就是陸小曼私下裏對作者講的,讓人耳目一新。

  陳巨來的八卦裏不乏有大奸大惡,更有意趣高雅、古道熱腸。最難能可貴的是作者的灑脫,敘事生動讓人如處事中,評論客觀又能讓人身處事外,有演戲的痛快淋漓,也有看戲的冷眼旁觀。從頭到尾讀下來,能明白很多道理。

《記程潛與楊虎》。程潛出身小資產階級,在家設個私塾,毫無進取心。當時清末各省選身材高大、相貌堂堂的派到日本士官學校讀書,選中了程潛。程潛百般拒絕,後來知縣派人強抓,程潛逃到後園門口,被來人抓住辮子硬拖去留學。真是命裏有時終須有。

  程潛最鄙視孫傳芳。孫傳芳的姐姐是湖北督軍王占元的小妾。當時小妾的弟弟俗稱勇爺,而非舅爺,因為勇字似舅非舅。可見當時雖然一夫多妻,但以色侍人的妾社會地位並不高。孫傳芳為人陰鷙,常常到老師那裏告程潛的黑狀。程潛被老師訓斥後,就在宿舍裏痛打孫傳芳。後來程潛把孫傳芳趕出南京,平生最討厭照相的他特地換了衣服在城樓上拍照留念。

  程潛和李宗仁都對蔣介石有不服的表現。蔣介石先密電程潛殺李宗仁,程潛置之不理。蔣介石又密電李宗仁殺程潛。李宗仁以請客為名賺來程潛,就要動手。程潛於是拿出蔣介石的密電,大罵蔣介石和李宗仁均非人類。李宗仁深受感動,放了程潛。蔣介石自知理屈,給了程潛個空銜每月兩千塊錢生活費。

  陳巨來給程潛刻印就是那時候。本來程潛說財力有限一月一方,陳巨來那時負擔一家人生活壓力也很大,可是很仗義地說可以分文不取。程潛也不客氣,一起拿了七十四方印讓他刻。後來陳母聽說免費刻這麽多,臭罵兒子一頓,說老小二人都是混蛋。後來程潛被蔣介石召回,派人給陳巨來送了一大包鈔票,陳又送了回去。因為以前答應分文不取,不能食言。

 《記蔣密韻後人》裏作者像一巨大燈泡在人家兩口子之間奔忙;《記大風堂事》說的是我們所不知道的另一麵的張大千;《趙叔孺先生軼事》老師聽信人言懷疑追隨袁寒雲的學生得了花柳病,拳拳愛護之心溢於言表;《報應》一文快意恩仇、痛快淋漓。總之每個題目後麵都有無數八卦,每個人物的一言一行都讓人如見其人。那些陳年瑣事後麵人物命運的變遷令人唏噓之餘也不禁深思,每天碌碌奔忙為的什麽。

  八卦到如此境界,我們這些愛八卦的人夫複何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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