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外長豐
散散寫的文，隨隨記的筆。
因常和死神拉扯爭鬥，ICU護士一般都牛氣衝天，自覺能決人生死。“我是ICU護士，我怕什麽！”而剛結束見習的護士，卻往往自視甚高，覺得自己已掌握這個工作所需要的全部技術。
給新手護士電話。
“3床有什麽問題？”她居高臨下地問，口氣很不友好。就像英諺說的：有時不是由於你說了什麽，而是你怎麽說。
“我不知道。這就是為什麽我問你。”
“5床心率175，也沒有人告訴我！”她趾高氣揚地說。
“5床是上心房纖顫，心率在120到145之間。。。。我沒見175.。。。”
“不要跟我爭論！”她不由分說地打斷我。“病人心率175，我親眼所見！”
她認為我在推脫責任，而我不想爭辯。她要給病人用藥，但提不出心率175的心電圖，隻是一口咬定。醫生直接進電腦，也沒查到。也許她沒有挨罵，但她從此對我很客氣，記得說“謝謝”了。
“30床有7個一排的早博。”我說。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新手護士麵不改色地答。
“哪一部分你不明白？”覺得心底有怒氣慢慢升起。
“。。。。我再給你打回來！”
也許她腦子裏事情太多，需要時間排列一下。
電腦常給我們一些無用的警示。為了自己不受影響，有同事常打電話對護士說：“病人沒有心跳了！但我認為這不是真的。。。。”
火大！不是真的，你打電話幹什麽？這樣使得護士不信任我們。
氣結！我擔保，我的警示，都是真的，不容兒戲！
“33床沒有心跳！”我盡量穩住自己，說得很明確。新手護士竟沒有反應！也許在想：你說沒有心跳是什麽意思？是真的嗎？
我急了：“你不準備檢查一下那個病人嗎？快去！”
跑進病房馬上就CODE。病人臉色慘白，她的鐵青。這是她的第一個CODE。也許沒想到那麽快，那麽近。
不想說什麽，也不想沉默。想起一句話：顧左右而言它。我試試。。。。
一旁，電話上的同事突然摔下電話，兔子一樣竄出門去！我和另一同事詫異地跑去一看，不約而同地倒抽一口冷氣：又一個心停！走廊裏，同事大叫：“CALL THE CODE!”
護士淡定地說：“搶救小組和病人在一起呢！”
幾分鍾後，小組長過來狂讚我同事：“反應真迅速！沒想到你腿有傷，還能跑那麽快！”
同事得意地冷笑著：“為什麽不預先通知我們？”
原來病人上心房顫。他們用藥物使心髒完全停止，然後重新起跳，期望回到正常。奏效！病人感覺不錯。倒是我們，幾乎得了心髒病。同事趁機提出一盒巧克力的合理賠償，卻被無情拒絕，一點不認為，我們的心也會碎！真是人心不古。
烏雲慢慢接近淡淡的落霞，把它變成一個平靜的海灣。有悅人的風。
乘著歸家，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看美舊劇：老媽和妹妹為剩女參考約會要穿的衣服。妹妹對剩女那套正式上班服大皺其眉：“YOU WANT TO SLEEP WITH HIM OR WANT TO PUT HIM TO SLEEP?"
我笑得花枝亂顫。醫院的工作服是否也屬於此類服裝？
真不用回答這個問題。繼續看，隻想找到“花間歸去，又恐被花知”的感覺。
黃昏是一天中我最喜歡的時分。在半明半暗的光影裏，想起母親節送自己的那首《玫瑰圓舞曲》，那些淡淡的玫瑰花瓣，那些玫瑰一樣美麗輕盈的女子。。。。如夢如幻，旋律又起。
入花叢，與花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