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後回國記(二)，韓窘；朋友伽子羅岩的文章

注：受同學加朋友“伽子羅岩”的委托，不敢怠慢，在此發表他今年去中國回來後的作品。

二，韓窘

伽子羅岩

以前沒有在韓國停留過，既然有這個機會，可以讓仁川-首爾既 是我回國的中轉點，也成順道的觀光地。話是這麽說，但 對歸心似箭的我，第一項是實的，第二項可以先探探路。以後也會常走這條線路，來日不遲。這樣，定下在韓國隻停留 兩晚。

由此，很快也訂下了仁川f大連的機票。我的全程安排:底特 律?到仁川乘坐達美航空，然後?大連乘坐大韓航空。這兩個 航空公司都使用仁川國際機場T2 航客樓，方便兩次航班的銜 接。接著，兩夜的經濟型旅店也確定下來。第一夜訂在仁川市 中心，第二夜訂在機場範圍的仁川島出口端，有利於觀光靈活 地展開。而且兩個旅店都訂在地鐵站邊上。

接下來的日子，網上收集各種相關信息，規劃出將要前往的旅 店和景點的地鐵乘換線路圖。臨行之前，又到當地銀行兌換了 上百美元的韓元。沒想到，將近1:1300稅換率，我的幾張美元 鈔票競換到如半個磚頭之厚的千元麵值韓元。帶著這厚厚的一 疊鈔票在身上，是像個土豪。

終於到了那天。疫情三年，終於踏上了回國的國際航班，開始了這個回家的路。

航程需要15個小時左右，航班上幾無空座。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時，發現被包圍在一群模樣嬌俏初中生模樣的韓國女學生中。 她們約30餘人，穿者高品位的雪白色夾克製服，上麵印有奧運 五色花環，一側長袖上突顯地上下排列著三個拳頭大小、像是 熊掌的墨色腳印，腳印圖像有點類同百度App的標識。我煎熬 了一路的好奇心也沒得個明白，她們都是些什麽人:玩體育 的?搞表演的?她們上來不是倒頭就睡，就是安靜地坐著。奇 怪的是，她們靠著椅背睡覺卻沒有一個將座椅放下的。這周圍 放下的隻有我一個。我曾示意過鄰座，她手指指後麵，再麵對 我微笑地搖搖手，我隻有趕緊將頭埋入前麵的小桌板裏。

飛機提前了半個多小時到達，下午4 點前降落仁川。我得盡快 入關，最好天黑前趕到酒店。

一下飛機發現，入關的人怎麽這麽多?國際航班就算我們的這一個，還能有多幾個呀?隻?在各路箭頭下，人潮都朝向入關口滾去。在中國，入關的是非主流，沒多少人，最多排十到二
十分鍾就可以驗關了。這兒是沒有主流非主流之分，所有的人都朝著入關口去。

隨著人流湧到進口處，我被一工作人員攔了下來。他看我手中 隻拿著護照，用韓語告訴我什麽，我用英語問他說的什麽? 他 回我韓語什麽的，同時將手往側邊揮揮。我朝他指去的方向看 去，那邊一群人正圍擠著長桌填寫著什麽。我離開入關的人群 轉向那邊。原來是填寫一份黃單——-個人疫情狀況自我坦白 書。人人都得填寫，隻是主流的人都知道，早就準備好了。這個黃單，疫情自身倒是好交代，隻是那些在韓聯係地址、聯係 電話之類，以及國際身份信息，等等....，我還得在手機上翻箱 倒櫃，大費周折。

到了裏麵，以為情況會好轉。結果，和韓國人分開的非韓國公民的入關隊伍還是長長的:弓形狀的隊伍累疊有三層之多。主要是因為關口隻有兩個審查口開放。等我最後按完拇指手印出來，來到托運行李提取處，都差不多過了一個多小時。托運的行李早已被人從傳運帶上卸下單獨放到一邊。這次，我是見識了韓國的入關。

後知後覺的我後來才覺悟到:這裏的人，隻要坐飛機，一定是 國際的。尺度有限的韓國，國內行沒人會坐飛機。打個比方， 就像在遼寧大連去沈陽，哪有會坐飛機的? 差不多可以說，在 韓國坐飛機的，都要通關，人才會那麽多。來時，沒這麽想 到。

接下來的事是趕快把大件寄存上。機場谘詢處詢問了一番後， 找到了那個在三樓一角落裏的人工行李寄存處。兩個男兒，把 我的寄存行李稱了稱，量了量，我的半個磚頭厚的千元麵值韓 幣就去掉了一層。心底算著每張千元韓幣差不多是5塊人民幣， 訂下的兩天寄存大概用去了人民幣100塊錢左右。

寄存處周邊安靜，有洗手間，外幣稅換服務，小吃，和大量的空座。我順勢做了一番休整，輕鬆身心。一番下來，我身邊隻剩下一件可以輕易拉著走的小行李。

要趕路，我沒去外幣稅換處換取韓元。我直奔機場地下一層， 到一方便店先買了張交通卡，再找個充值台充值。旁邊也有位 老外在充值。他看我隻充值了五千韓元，說到，“這兒錢不經 花，一會兒就沒了的”。我心想，網上不是說地鐵一趟才韓元一 千幾嗎?他再三說了兩遍，我加倍充值到韓元一萬。

充值台和地鐵口在一塊兒。地鐵櫃台坐著一位女士，能夠用英語交流。沒想到，這是我以後所有的乘坐地鐵站中能在櫃台裏見到的唯一一個人了。自然，這也是我在以後所有的地鐵上能得到的唯一一次谘詢。詢問後，我便刷卡進入地鐵站，這是個始發站，乘地鐵趕往我訂在市區內的酒店。

第一次做上韓國的地鐵，我小心地跟蹤著車廂上展示地鐵前行 的電子行進牌，廣播也重複地用韓文、英文、和中文報站。到 酒店我需要轉乘。轉乘不用出地鐵站。疑惑的是，轉乘的內部 通道竟然需要刷卡才能通過。進入新通道，我拿不準該走哪個 岔口。沒有工作人員能問，又是下班的時候，通道裏充滿了 人。身旁同向相行走著一高挑的女子，一看就是白領，我同走 邊問。她真的能說英語，回了一句follow me。跟隨一段，我看 到了想要看到的兩個數字，放心了。韓國地鐵站，除了冠以站 名，也冠以數字。比如這一站數字是57，下一站是58，或56。 憑著兩個相鄰數據，就能明白所在的地鐵站和地鐵行進的方 向。也許韓國有了這個法寶，地鐵站就不需要有工作人員了。

我轉乘上了去仁川市區的地鐵。想起剛剛刷的卡，我明白了， 這一程刷了兩次卡，這就是兩個一千幾韓元呀!難怪那老外說 “不經花”。

後知後覺的我後來才明白，這裏蜘蛛網般的地鐵網有三個係統:國鐵、仁川、首爾。機場地鐵線屬於國鐵，講韓語、英語、中文三種語言。其他的不一定講中文。乘地鐵從一個係統
轉到另一個係統，即使是站內轉換，也是兩個獨立的消費。所以，隻要是從機場地鐵線上轉乘到其他任何一個地鐵線，反之依然，即使不出地鐵站，也是個新的消費。韓國特色!

地鐵共走一個半小時，7點多，我要去的地鐵站到了。原本的夢 想，這個時候我應該出現在一江邊公園，那兒長長的跨江橋下 的橋墩兩側噴射著水花，在夜晚的彩燈變幻中繽紛奪目。現實 是，我在地鐵站迷路了。地鐵站在一地下大型商城內，我應該 是通過7號口出站去酒店。可是牆上什麽號都有，就是找不到7 號口。韓國的?年男女挺熱情地幫我，可還是找不到7號口。有 位熱情的甚至帶著我在商城中穿了一陣，我都有點逛商店的感 覺了;最後是個大個子，也試著找了一下，最後他索性就近抓 了個口上去。地麵上，他指著遠處一明亮的高樓，就是它!我 也看到了酒店的霓虹燈牌子，真是謝天謝地謝他!

酒店在仁川的市中心，冠名日本的京都，有三四十層樓。酒店大門幾步外還真有一地鐵站出入口。我入住的是單人房間，空間緊縮得那樣巧當，再少一點就會有壓迫感了。房間雖小，家具奇全，功能現代，衛生絕對上乘。挺高興訂得酒店性價比高。入住進酒店已經很晚，疲憊的我實在不想再動了。

一夜安好。想著補回昨天的錯失，第二天便早早起床吃過早飯，退掉房間，將小行李箱留在酒店櫃台，動身去觀光了。

這天是五一前的最後一個星期六，中國國內開始放長假了。也 是從這天起，中國取消原入境48小時核酸陰性報告要求。兩天 後全世界勞動者將同慶疫情後的第一個勞動節。我沒想到這個 全世界包括韓國，他們竟然也放了長假。昨晚現金支付酒店， 那半塊磚頭隻剩下薄薄的一層。今天銀行不會開門了。換不到 韓元的我，便開始陷入了現金短缺，是在金融危機中玩觀光 了。

去的是仁川中國城，從酒店下去坐一地鐵線至終點就到了。規模不小的中國城分布在一個坡上，雙獅護衛著的中華門牌仿高崇在坡底路口上。從中華門一眼望上去，各式挺有氣勢的中餐店比比相鄰，間而穿插不少文品店，一片中華生氣。隻是天公不作美，刮大風、下小雨，影響遊興。我打著從美國跟過來的雨傘，高一步低一步行走在坡上。雖然美食多，金融危機讓我得收緊點肚子。也因天氣不好，隻好草草結束這觀光，返回取回行李，雨中趕往第二個旅店。這次是個民宿。

出地鐵站已經是中午，風還在刮，雨小了不少。我核準了步行 的方向，過了兩個小街區，就看到由網絡相片中記憶下來的民宿客棧。三層小樓的客棧披滿著綠色的植被，坐落在一開放的 綠蔭庭院裏，門上和小道掛著幾盞古式亭燈，古色古香的。心 中正竊喜著，不想走進門邊，讓我大吃一驚。門上掛著一個牌 子，寫著英文:Close。

客棧的一樓是個餐館，這個門直通二樓。二樓的門緊閉，也有 個同樣的英文牌子:Close。不同的是，門上還貼有一個解鎖開門的說明，但看得我一頭霧水。我敲了一段門，沒人應;加重 敲，敲出了一個人。我責問，為什麽close了?他用勉強的英語 說，3點check-in，那時會來人收拾房間。我恍然大悟:前幾天 曾收到過一電信，問我可不可以下午3點來check-in?我覺得問 的奇怪就沒回應。他告訴我可以留在客廳，在沙發上休息，等 收拾房間的人來。我心裏說，你收拾一下房間不就行了嗎!也 是後知後覺的我後來意識到，他應該也是個房客，被我從午覺 中給敲起來的。

外麵的雨停了，間兒還有些陽光，就剩下風還在吹著。已釋然 的我，想起外麵古色古香的庭園，就把行李鎖在沙發旁，撤了 出去。被弄糊塗的我，竟然忘了剛才還下著雨，園裏的長凳還 沒法下坐。可現在已經回不去客棧了，我隻好鑽進附近一咖啡 館，也好隨意吃點東西。時間也正好進入了將要入境中國的48 小時內，手機隨即發來需要填報的健康碼。我先斬後奏，在咖 啡館裏先生成健康碼，等晚些回客棧再補上抗原測試。快3點， 我又重新回到客棧。

重新進入二樓的客廳時，沙發上做了一對西班牙情侶，也是要 入住的。我剛到對麵的沙發坐下，主人帶著一個清掃工也跟了 上來。主人挺年輕的，清潔工忙碌的時候，他就和我們辦理手 續。讓我緩解現金的短缺，他接受我用信用卡支付店費。他可 能猜我差不多是個鄉下佬，沒太多見識，便熱情地教我如何解 鎖開門:這個有近三台手機長的長條形門鎖，扭手在上部，整 個門鎖平時看起來就是一普通的金屬製鎖。先用手在門鎖下半 部的金屬表麵上抹上一把，金屬表麵馬上就閃亮出0到9十個數 碼的方列陣。輸入密碼號後搬動扭手，門就可以打開了，同時閃亮的數碼方列陣消失。這裏的關鍵，是用手在那金屬表麵上 抹上一把。這金屬表麵就是個Pad。我想起來了，難怪民宿預訂 的備注上常提醒到:“房客到後請電信聯係，民宿提供keypad 密碼”，當時我不明白，這才有了前麵中午鬧出的一景。最終， 我得到了三個密碼:一個進客棧樓，一個進二樓的客棧門，一 個進自己房間。主人看我用手機照下密碼後，滿意地走了。

主人走了，剩下的都留給了房客。客棧有五個自帶衛生間的臥室，分布在客廳廚房的四周。我的在廚房正邊上，房間比昨天的大不少。客棧內主人將小藝術品擺設得很溫馨，住宿的人進入客棧的人都得換拖鞋，很有住家的味道。主人很細心，能想象到的普通餐具，一應具備。各類普通衛生用品、應急藥包、生活小物品，都擺在客廳的架子下。就是晚上時想找坐?機不能帶的牙膏沒能找到。

入住客棧後，雨也停了，天空完全放晴。安置好後，我再乘地鐵，接著觀光。這次去首爾的商業不夜街，雖然知道身上沒有什麽現金了。節假日，街上人流滾滾，各種檔次的飯店、攤位一線拉開，街上也有各類檔次的商品店。這裏人氣旺，包括韓國年輕人街頭表演和唱歌的熱鬧。不知機場地鐵多晚會停運，時間差不多，我便乘地鐵返回客棧。一夜安好。

雖然飛大連的航班是下午1點的，最後一天的上午也不安排去別 的地方了。在客棧睡得差不多，起來後我就回歸了機場。第一 天來的時候很匆忙，沒有見識這個機場，這次可以仔細地見識見識。仁川國際機場，至少T2航客樓，應該說不負所讚。像餐 飲服務和其他別的放下不說，就說設施人性化，機場的確付出了心血。現在全世界的所有機場都分作兩大區運作:入安檢前 的航空公司櫃台服務區的一大塊兒，入安檢後的候機廳的一大 塊兒。仁川T2航客樓的前一大塊運作區，還特意向外延伸出一 個寬大的域外休息廳，專?為過夜的和需要休息的沒入安檢的 旅客設置。它遠離活動區，通過主樓中間的二樓內部通道將其 和櫃台服務區連成一片。休息廳安置著排排座椅，彼此有合理 的間隔和適合的幾何形狀，並配有洗漱間和洗澡間分布四周。 廳裏種有植物，綠瑩瑩的，讓人舒心。就是航客樓那部分安撿 前的運作區域，一樓是熱鬧的出關區，三樓是繁忙的航空公司 櫃台服務區，中間的二樓，靜靜的，是住宿服務區。大多數機 場，是沒有這二樓的。

在機場，取出寄存的大件，辦理好托運和登機牌後，我就通過安檢進入了候機廳。這裏，可以使用人民幣。我在免稅區消費攜帶回國的人民幣，不想回到國內差點又造成類似的現金短缺的金融危機。這個先按下不表。

短促的韓國處女行就要結束了。要說自我需要改進的，主要是 在地鐵上。我的地鐵行，除了機場始發站的第一趟和最後回機 場的一趟，其他的都費些周折。雖然我並沒有轉錯過線、坐錯 過方向，那是因為我獲得到普通人的幫助，盡管地鐵站裏找不 到一個工作人員。自我地鐵上要改進的:1)地鐵線路圖最好是 打印成彩色的，用顏色的一致來核實所乘的地鐵線，而我的是 黑白的;2)打印韓語的地鐵線路圖，讓問路的交流變得容易 些，而我的是英語的。韓國人對來訪者是平等的、友善的。

兩個晚上的停留，沒有展開真正有意義的觀光。現在板門店的觀光還沒有恢複。有意思的是，這個觀光隻提供給非韓國公民。三八線深入到韓國的北朝鮮地道是恢複觀光了，但我這次是來不及了。韓國，再見了!

當地下午1點，飛機終於起飛了!同是當地下午1點，飛機進入 大連的上空。陽光普照著大地，從天空中遙望著熟悉的城市， 讓我心潮澎湃:大連，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