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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年前的今日,2009年11月10日,母親永遠地離開了,終年86歲。
從那開始,我們就成了沒有母親的人;
從那開始,我們必須獨立麵對這個世界;
從那開始,突然明白了什麽叫“心如刀割”;
從那開始,每次提起母親都無法止住淚水。
每天想念母親,但從來沒有專門寫過紀念母親的文字。父親留給我們的是一件件的事情。母親給予我們的是一條長長的絲線,那是連綿不絕的母愛和付出。這反而讓我無從下筆。
母親生於1923年,是外祖父的第一個孩子。他們家裏開著中藥店,雇了不少人,除了經理、店員,還有坐堂醫生。應該是一個殷實富裕的家庭。
母親10歲之前一直享受著家裏唯一孩子的待遇,無憂無慮,歡快無比。10歲時,母親有了唯一的親弟弟。那天母親哭了,在那個重男輕女的年代,母親認為自己的好日子結束了。
母親很早就離家求學。日本人占領鹹寧(湖北)時,母親隨學校轉移到宜川(國民黨占區)的湖北聯合中學。八年抗戰:母親在聯中三年,師範學校(位於湖北最西部的恩師)三年,畢業後在實驗小學教語文兩年。
流亡期間不通匯。雖然念書吃飯都免費,但母親手中無錢。如果有生意人順路,我們的安蓮外婆會求人給母親捎些零花錢。母親的祖母曾經給母親一個很大的金鐲子,一來是個念想,二來以應付不時之需。那時日本飛機常常來轟炸,每次大家都會躲進防空洞裏。有一次還是這樣的轟炸,還是這樣的跑防空洞,母親忘記把枕頭下的鐲子帶走,回來時鐲子就不見了。
母親是個非常大度的人,她沒有受過窮,不太在意錢財,隻是祖母給她的東西丟了讓她難以釋懷。
師範學校沒畢業時,母親和閨蜜姚菊英阿姨兩人已經被重慶大學錄取,無奈路途遙遠,日本人還擋在路上,家裏的錢無法送到,沒有路費,母親的大學夢就這樣破碎了。
不知道是在中學還是在師範學校,老師突然宣布:今天我介紹了全班同學成為三青團員。國民黨好像也是這樣稀裏糊塗入的。這就給母親1957年之後的命運埋下一個地雷。
1950年左右,母親隨父親到撫順“支援東北建設”。父親設計煤礦,母親在實驗小學教書。1957年母親就在“引蛇出洞”的伎倆之下被打成右派。雖然很快就摘了右派的帽子,“摘帽右派”這頂帽子似乎更難聽。母親後來說,如果不是手上抱著出生不久的嬰兒,她們一定會把母親趕到鄉下去。
1966年的WG,我們家的日子就不說了。。。
不管生活多麽艱難,母親還是熬過來了。熬到安然退休。看到子女成長,結婚,生子。知道孩子們都敬她、愛她、孝順她。
母親:感恩有您這樣的母親,感恩您給我們的一切。12年了,無時不在想念您。您在天堂可好?
注:1980s, 母親三十多年第一次回湖北,見到實驗小學的老同事。她們聽說母親居然是個“右派”,都覺得不可思議,“你一個小學教員,怎麽可能被打成右派!”
這是父母的結婚照片。他們臉上的黑點是影集上的。母親皮膚一直非常好,到最後她的臉也是幹幹淨淨的。
注:2022年1月上旬,突然發現以前從美篇拷貝到文學城博客裏的照片全部丟失。這篇文章的照片是 2/23/2022 重新上傳的。非常感謝文學城裏幾位朋友的幫助。
棗泥妹妹父母真是英俊,秀麗,妹妹一定遺轉了父母的好顏值。順祝你闔家秋安。
我一直不敢寫父親的過去,一樣的理由。痛恨那些整人的人。棗泥好文筆。
抱抱棗妮,滿滿的親情,媽媽是瓜子臉,好寶貴的照片。他們這一代人太不易了。
也抱抱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