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女人幫,中國的文學,書法,一鍋粥,還不知道熬到哪年才成“名粥”。
篆隸變成行楷,老成變成了妍嫵。漢字,變得女氣了。不是嗎?
二王之書,何其女孩兮兮!王羲之尚有端儼,而王獻之,則筆底生花,寫出一派“春日遊,杏花吹滿頭”。
這是書法走得準準的一步:走向便捷,舒宜且時尚。這不是曆代女人追求的美感嗎?而王義之的書法老師是鑠茂猗即衛夫人。這就對上了。
打開中國書法史,全是大老爺們兒在寫在說,其中,幾乎沒個成形成樣女人的身影。毛筆那麽敏感,纖細的靈性之物,胡子拉碴的,怎麽可能心領神會昵?
自己見到的清以前女人寫的字當作書法的,隻有趙孟頫夫人管道升的小楷。評論說“不輸趙書”。仔細看,功夫不及趙深,但筆頭的細節,小感受和女性才有的華美感,為趙書所無。
中國有兩誤,一是文學由男人來做。二是書法也是男人在做。均屬張冠李戴。
“想不到長得這麽粗的爺們兒,寫得一筆秀麗的字!”這是誇?還是罵?
宋徽宗寫瘦金體,說他什麽好呢?
揚州八怪,都是男不扶犁,偏去繡花。鄭板橋的老婆不寫,但枕頭邊說與丈夫:按自己的風格去寫。於是….. 懷素得到指引的是顏真卿,寫出一副耍酷樣的狂草。如果聽昕哪個夫人的話,怎麽會去步張旭癲書的後塵?
中國的文學,是個小笨笨。在蔡文姬那兒,露了一下真容。直到李清照,才完成了文學在中國的成人禮。後來,到了張愛玲,才把文學和世界文學接軌。而中國的書法,沒有蔡文姬李清照張愛玲,全是偷懶飯後不刷碗,怕幹農活的傢夥在擺弄。事n倍,功一丟丟。兩千年的功夫搭上去,幾個寫得像樣的?兩隻手數會有節餘。
書法的法,是孫曉雲女士說清的。從她這兒,書法的筆法由秘方變成教程。她的《書法有法》,太學男人講理敘事。僅管如此,在說如何“悟”轉筆上,仍見到男人沒有的細致和敏感。
沒女人幫,中國的文學,書法,一鍋粥,還不知道熬到哪年才成“名粥”。
二
書法鑒賞。
最不要聽的:龍飛鳳舞,遒勁,飄逸,豪放,一股仙氣,神品,神韻,驚為天人,神來之筆。這些都是男人話。大到無邊,空到啥也找不到。
“這字寫得好有故事!”“看上去挺適宜”“你要長得有一點點像你寫的字的秀氣,就好了。”孫曉雲母親看孫曉雲寫字,說“我父親,叔舅寫字不像你們這樣。毛筆都隻蘸前麵小半的墨,後半都是白的”。這些個話,聽得不肯丟一個字。
有道“書法是“線條的藝術”,所謂“最高的抽象”。這是男人垃圾話。
林散之寫的字,“像我家院子裏秋天快完時的瓜藤”;誰的字,“寫得像堆亂稻草”;“筆劃都寫在窩窩裏”。這才是要聽的藝術評論。
有個發現:評論書法的,多是男人。而說來說去,也不知道說個什麽。
偶然路過的女人,瞥上一兩眼,丟下一句半句,那個好聽!
書法的至美處,總以為女的才能看到。字前,如果女人一句話也沒有,這字夠嗆!
江青平素寫硬筆字,挺好看,偏學毛字,寫得男不男,女不女。
“寫盡三缸水,一點像羲之”,這眼神,非女人莫屬。
“紅袖添香”,如果隻是添完香就走人,公子的字,寫不寫都那樣。
中國書法有個大問題:一概的男相,要不然也是“不愛紅裝愛武裝”。
鑒賞書法,最好去找女作者的去看,或者聽女人怎麽說。以前看的全是男的寫的,現在,是改正的時候了。
幾乎可以這樣說,書法,其實就是為了得到女人讚寫的。她們看得到書法美在哪兒。男人的讚,做不得數,他們天生看不準美在哪兒。
總之,書法美是感性的。女人踩在點上,不難。男人,踩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