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英語 回憶

 

周末雜談

用清說晨 ，很傳神。好多年 ， 我都有清晨。就是天還沒亮要亮 ，樓一概的黑 ， 街上的車不成列 ，鍾聲是鍾聲 ， 風聲是風聲 ，各自抑揚 ; 塑像旗杆樹遠處的教堂塔 ， 全是輪廓 ; 路過的樹 ， 花壇 ，大路小徑 ，廣場樓廊 ，餐館劇院酒店 ， 都像快要醒又還想在被窩裏再呆會兒的樣 。

靜隻在這會兒著了清色 ， 所謂 " 清靜 "。喜歡說的還沒醒  ， 自己想說 ， 沒伴  ; 一片遠離熱鬧的自然寂寥 ，滿目的要沒前沒後地脫穎而出  ;  所想都入了清冽 ， 腦仁涼殷殷的 ; 走也不像一步接一步的尋常 ，滑樣的 ，這口到了 ， 那道身後了 ;自言自語是毋須口舌的 ，紛飛的思緒無聲息的升降  。

清晨裏走 ， 是自製的不水而浴 。每走進樓裏 ， 就有水噴乍停   ，要入俗世的感受。

英語

英語是這兒的話 。當地人說得枝繁葉茂 ，一邊的我 ， 聽得常得滋味。說話不得隨便 ，聽話聳著耳朵， 使我的日子不凡。天天回屋靜坐  ， 抖抖裏外 ， 總有三瓜兩棗蹦出。雖藏不下來 ， 還是有一會兒的香甜於舌心之間。

英語說成自己話的 ， 不論哪族 ，好像就是一夥的。笑點同 ， 注意的也近 ，回答how are you ?  之後 ， 都 "what about you  ? "。眉宇間有海 ，兩頰可以延伸展開 ，和別人能連在一起 ， 流通彼此的喜憂。

亞裔， 尤其是中國裔完全不會中文的 ， 別有汁水。旦遇 ， 就不由地想把吸管伸進 ， 得個一星半點。英文， 把地中海的文明曲裏拐彎地注進他們的舉止言談 ，漢語裏不生的花草自在地在他們的眼神裏 ，招呼裏 ，東一簇西一快的。

這地 ， 20年還多了 ， 呆得不煩。對跑老遠的去旅行的興趣 ， 就那樣。抬頭就有的看 ， 注點意就有的聽 ，日子過得和90%好幾一個樣 ，很全世界的。

回憶

大學裏有很難見到的老先生 。他們的書 ， 可以借到。讀了 ， 知道什麽叫有學問。

修過劉毓璜先生開的先秦思想史課。近八十的人 ， 仍是 " 我已寫了九探先秦諸家 ， 還要寫十探 。"的有神采。但哪一探 ， 都沒讀得完。記得的是他寫得一黑板的易經和尚書  ，不是背得的 ，而是在他手裏流到筆 ， 塗於壁。很鎮我 ，聽得發困也不敢哈欠。

還聽過程千帆的唐宋詩詞課。用詩解釋詩 。一句五言 ， 他寫了一黑板的詩來說明。雖是也沒聽明白 ， 但對那不高大但寫得沒完沒了的身影 ， 怎麽也看不矮。

翻過 《 說文解字 》  ， 知道 ， 學中國的知識 ， 機靈不夠用 ，得死讀 ， 硬磕 ，以致有學問。它的亮點許多是 " 知道書放在圖書館的哪兒 "  " 抄了十幾年的卡片 "  " 在一個胡同裏抄古碑 " 。

有如是積累的 ，即有學問的 ，聲音多細 ， 缺力道 ，形則胖點的多躬了腰 ， 到哪兒都一副聽還傾著的樣  ; 瘦的 ， 則清灈 (?) ，碰不得的樣。都有藹藹之和  ， 都有不知為什麽的謙謙之姿 。待到真的要說了 ，就頭頭是道 ， 顯出厚實的積累 。理不見得說清了 ， 但學問讓人服氣。

其實 ， 就是別樣的手藝。熟能生巧 ， practice make master  " 。個中露出的職業本份 ， 讓人沒得話說。

幾十年 ， 在人群裏走 ， 才知道 ， 有這樣學問的人很少。

[鈴蘭聽風]

以文字鐫刻光陰, 那麽的有感染力.

無論騰挪漫卷的抒情, 或是平靜沉潛的述事, 在我讀來, 都深藏一份無言的情義, 至樸的審美和別樣的視角; 就覺得, 還是離不開 學問 這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