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 (260)
2021 (381)
2022 (335)
2023 (302)
“將闌”此”闌珊”好,口語。闌珊太書麵;“不暖”比“不耐”好得不能比。極弱的,絕望極了的,感覺哪有力道深入至“耐”,最近淺的“暖”才是。當然是“莫”,詞至此,巳經不在意心外。是誰將“關山”改作“江山”的?關山,有形;江山,意識形態;“歸去也”被改作“春去也”是糟踏。
“別時容易見時難”,南方人沾襟濕帕於大離小別,北方人一揮手完事。此帝,南人情緒,見麵時嘻哈,再見時不能。如此複雜的情節,兩字說了:容易。
容不僅於顏。容易不是變臉。現在人說的容易比變臉容易多了。可惜了這麽好的語文。
這詞差不多是絕筆。來日無多的帝王,用填詞等死。看是“闌,想是難,最終的情懷尚不及阿Q的“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看得開,竟入了眾口一辭:那邊見。
李煜的詞,不裝。不裝的帝王,或者說不裝的帝王詩詞,就這人吧?
不裝的詞,用的是不裝的當時的白話,押最常見的韻,填最通俗的調,押人人聽得順的韻。
所有的詞都是填的,就李煜是寫的。有如維那斯的裙衫,哪是穿著的?是長著的。
“一江春水向東流”,江渚漁家說,不驚。加了“恰似”,李煜使其靈魂具,文采揚。
“剪不斷,理還亂”,打毛衣的誰不會說。“是離愁”,就李煜能說。這人活得眼,周遭的細節都看到了。比“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的大話,不在一個檔次上的品質。
(“剪不斷”,是古文,不當作白話讀。“剪斷不,理亂還”當是潛在的詞序。這樣,詩意見濃。)
“一旦歸為臣虜”前,李煜當應也有詩詞。不用考證。這樣水準的美感,下筆就高人幾頭的才氣,“王樹瓊樓”住著,宮娥圍著,他沒理由不玩。
可玩就是個玩。“我失嬌楊君失柳”成句前才和身邊的護士搞不清,怎麽“淚飛”都掩不住“伏虎”的耍氣。
羅衾不暖五更寒”時,沒法玩了。也沒的玩了。但李煜沒白玩。當他用玩熟的知識說自己時,一宋的詞象白做。看到的說自己這樣準,不用“我靠”助興,也不“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地裝,李煜外,還沒見過。
李煜詞的教益扵我:墨塗江山,就是幅山水;筆至自我,見到李煜見不到帝。
詞的短処是填。蠻像毛筆的短處是就是讓你難得寫好。 中國這類自傷自毀自信的東西,好多。學了十幾年才能寫順家書;稍不留神,字成江湖體;就是世代地扯陰陽,讓你離道理有多遠就多遠;醬油浸透個十幾年的舌,就是貪炸菜那一味,就是抱除了中國人百舌尖,別人就是根口條、,、、、李煜也是到了“將死者其言也善”時才填得象寫。
熟能生巧,扼住中國人想出點新點子,新活法。自設荊棘,又設鐐銬,耗盡你童年稚,少年皮到,青年愛,中年性,直到成了把老骨頭,才給你個“耳順”的頭銜,這這時老年癡呆又等著了。
想想就生氣。要是讓李煜放開了寫,不愁沒有《漢姆雷特》。
,
李詞人至真固然好,奈何一定要夾帶仇恨毛詞人的政治私貨?後主生於深宮之中,長於婦人之手,酷好浮屠,再活或可以寫個“南唐一夢”啥的,《哈姆雷特》應該不是他的路子。說北方人離別一揮手完事,你顯然是為了說嘴而說嘴,“揮手自茲去”,那後邊還有“蕭蕭班馬鳴”呢!此意境如說絕不輸於“別時容易見時難”,那是謙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