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研究俄軍後勤挑戰

由於共和黨不願再向烏克蘭投錢，俄羅斯贏得與烏克蘭的戰爭的前景越來越可能。而這也會影響到中國大陸對台灣的處理方式。那麽，大陸軍方在接收越來越多的軍機軍艦無人機的同時，還在做些什麽呢？

毫無疑問，中國大陸軍方正密切關注俄烏軍隊在戰場上使用坦克、反艦巡航導彈和無人機的案例，以從中吸取關鍵教訓（下圖 FP/chinasresourcerisks）。對大陸軍方來說，這些案例非常重要，因為中國人民解放軍已經有40多年沒有打過仗了（最近的是1979年對越自衛反擊戰）。而且，俄羅斯武器和軍事理論也在大陸軍隊中頗有淵源。因此，大陸媒體對烏克蘭戰爭的報道十分廣泛。在深入探索理解現代戰爭形態的經驗教訓的同時，大陸尤其對美國新型武器和戰略感興趣，以及攸關戰場勝負的後勤支持係統。

中國有一句廣為流傳的話：“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前美國參謀長聯席會主席布拉德利（Omar Bradley 下圖 VA）將軍也曾指出後勤的重要性，“業餘愛好者談論戰略，專業人士談論後勤。”中國大陸軍方關注俄烏雙方，尤其是俄軍在烏克蘭戰爭中的後勤表現，是因為大陸如果真要武力奪回台灣時，將麵臨著艱巨的後勤任務 -- 需要將大量軍隊和物資運過台灣海峽。那麽，大陸從烏克蘭戰爭的後勤領域學到了什麽呢？

在戰前的集結和最初的進攻時，俄軍的目標是“控製關鍵樞紐城市，建立前線後勤保障中心”。受益於短通信線路和鐵路運輸的流暢，俄軍基本達成了目標，而且還“在邊境地區設立了小規模的受損車輛收集和維修點”。但由於“後勤問題導致的進攻表現不佳”，俄軍對基輔和哈爾科夫等城市的進攻陷入停滯，克裏姆林宮基本上放棄了（包括基輔和哈爾科夫在內的）北部戰線（下圖 Sky News）。由於戰前準備不力，俄羅斯這時隻“調動大量民用車輛，實現軍用物資運輸，基本滿足前線部隊的作戰需求。” 

顯然“俄羅斯低估了烏克蘭軍隊，普遍相信這次行動會很快取得勝利，因而未能製定足夠的後勤支持計劃。”由於無視烏克蘭的實際軍事實力，俄軍“準備的裝備和彈藥不足，”這其中就包括精確製導彈藥進。當俄烏兩軍在戰場上處於膠著對峙時，俄羅斯軍隊的精確製導彈藥供不應求。於是俄軍地麵部隊越來越多的使用非製導炮彈、火箭和戰術導彈去打擊烏方目標。俄羅斯軍隊的遠程打擊能力受到嚴重限製。此情此景必然讓中國大陸軍事戰略家對戰場上各類彈藥消耗速度有更深刻的認識，將促使中國人民解放軍（PLA）的規劃者也在準備（台海）戰爭時認識到，軍事衝突的持續時間往往比最初預期的要長（下圖 THEFOREIGNDESK/THEWALLSTREETJOURNAL）。

大陸軍事專家也認為，俄軍現有的後勤手段與克裏姆林宮偏好的戰略目標不匹配。俄羅斯的鐵路和公路運輸供應線太長，其能提供的軍隊數量和可用物資難以滿足俄羅斯多線作戰的要求，以致俄軍未能在戰爭的頭幾天內按計劃占領基輔。此外，俄羅斯運輸車輛的陳舊和沒有必要的自衛能力，也讓烏軍得以騷擾和攔截俄軍的後勤補給，和破壞俄軍通信線路（下圖 The Washington Post）。相信大陸製定台海戰計劃的專家這時會考慮，如何在老共軍隊登陸台灣後，保護其後勤補給免遭國軍的騷擾破壞。

的確，大陸軍事專家也看到了烏軍使用無人機的戰例，如對別爾哥羅德、庫爾斯克、布良斯克以及煉油廠等後勤保障節點的襲擊。除了無人機，美國提供的海馬斯（HIMARS）火箭也對俄軍的後勤支持帶來了很大的麻煩（下圖 DEFENSE HERE）。大陸的無人機工業很強，其遠程火箭炮的威力也令人印象深刻。但如果美國和西方其它國家向台灣提供同樣強悍，甚至更加隱身、距離更遠的無人機和遠程火箭炮來破壞共軍在台島的後勤補給點線，老共軍隊能招架得住嗎？

西方的製裁也極大的影響了俄羅斯的國防工業 -- 軍隊彈藥的供應者。由於西方的製裁，俄羅斯國防工業無法快速更換俄軍裝備中的一些（關鍵）零件（下圖 shutterstock）。一旦中國大陸實施武力攻台，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肯定會製裁大陸。大陸攻台戰略計劃製定者多半在考慮，如何在西方製裁前備足大陸暫時不能生產的各種軟硬零組件，以及油氣糧食，等等。

其實，中國大陸在台海戰爭中將麵臨比俄羅斯在俄烏戰爭中更艱巨的挑戰，畢竟共軍要拿下的是一座被公海隔開的島嶼（下圖 FreindsOfSocialistChina）。海路運輸補給本身就不是那麽簡單，更何況老共必須麵對包括美軍在內的敵方力量的騷擾破壞。無疑，俄軍後勤在俄烏戰爭中遭遇的種種不順很讓中國人民解放軍的規劃者燒腦。不過，她/他們也並不孤單。因為美國一些研究亞洲和中國事務的專家學者，雖不在其位，卻樂於替他們的大陸同行願謀其政。如華盛頓智庫Defense Priorities的亞洲事務主管和布朗大學沃森公共與國際事務研究所的客座教授戈爾茨坦（Lyle Goldstein），以及蘭德公司政策分析師韋希特爾（Nathan Waechter），近日就在《外交家》（THE DIPLOMAT）雜誌上撰文透露，當台海開戰時，中國人民解放軍肯定會迅速占領台灣的機場和港口。同時，解放軍還可能搶建人工碼頭，輔以空中空投和廣泛使用無人機穿梭於台灣海峽。通過空海聯運，戈爾茨坦和韋希特爾認為解放軍相信自己能保證其後勤補給的基本暢通。

華盛頓的傳統觀點是，中國正在為即將爆發的與美國的戰爭做準備，以通過武力與台灣重新統一。台灣之戰必須要發生嗎？未見得 – 如果烏克蘭倒下了，如果大陸自主的高階半導體芯片成功，如果大陸的人工智能發展至與美國並駕齊驅，如果……，大陸就能不戰而屈人。可大陸領導不想要等到多年以後的那些個“如果”一一實現，而要隻爭朝夕以便青史留名呢？戰爭就非常可能成為現實。當普京2022年2月24日打響烏克蘭戰爭第一槍的時候，俄羅斯對俄烏戰爭準備得萬無一失了嗎？烏克蘭的命運在相當程度上可資台灣借鑒，不是嗎？

本文主要內容源於戈爾茨坦和韋希特爾共同撰寫、名為“China Ponders Russia’s Logistical Challenges in the Ukraine War”的文章。該文發表於《外交》（THE DIPLOMAT）雜誌2023年8月期。

* 戈爾茨坦（Lyle Goldstein）是華盛頓智庫Defense Priorities的亞洲參與主管。他還是布朗大學沃森公共與國際事務研究所的客座教授。

* 韋希特爾（Nathan Waechter）是蘭德公司的政策分析師。他普通話流利，在中國生活了近十年，從事定量市場研究行業。這裏所表達的觀點是作者自己的觀點。

參考資料

Goldstein, L. & Waechter, N. (2023). China Ponders Russia’s Logistical Challenges in the Ukraine War. THE DIPLOMAT. 鏈接 https://thediplomat.com/2023/08/china-ponders-russias-logistical-challenges-in-the-ukraine-w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