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父傑斐遜的地下情 (下)

莎莉·海明斯先後生了7個孩子卻終生未婚。雖然一個被奴役的人不能擁有弗吉尼亞州法律承認的婚姻，但蒙蒂塞洛許多像莎莉一樣的奴隸都有普通法婚姻的(黑人)伴侶，生活穩定。記錄中沒有任何關於莎莉的這種合夥關係。莎莉還享有莊園裏別的奴隸沒有的待遇 -- 當她白天在蒙蒂塞洛工作時，可把孩子們放在身邊。她的兒子麥迪遜回憶說，她/他們小時候“被允許在‘大房子’主樓(下圖 SELECT50REGISTRY)附近玩耍，且隻需要做諸如跑腿之類的輕鬆工作”。每當他的一個兄弟或姐妹滿14歲時，便開始接受技能培訓：男孩跟木匠師傅學習木工，女孩子學習紡紗和織布。此外，他們兄弟三個男孩都像傑斐遜那樣，學會了拉小提琴。

不僅如此，莎莉的孩子享有一些待遇有時讓人難以相信 -- 1822年，24歲的貝弗利從蒙蒂塞洛“逃跑”時，莊園裏的人都視若未見，沒有人想要攔他追他。同年稍後，貝弗利妹妹，21歲的哈麗特·海明斯(Harriet Hemings)也跟著順利地“潤”(run)了，顯然得到了默許。當時在莊園任監工的埃德蒙·培根(Edmund Bacon)顯然知道一些內情，所以他在哈麗特“潤”前給了她50美元(相當於2021年的1131美元)，並把她放在莊園北邊的一輛驛站馬車上，這樣她可以更方便地與先她“潤”出的哥哥貝弗利會合。在他死後出版的回憶錄中，培根提到哈麗特時說她外表“近乎白人，非常美麗” (下圖 portmin)。培根還表示莊園裏的人說是傑斐遜釋放了她，因為她是自己的女兒。顯然，傑斐遜與莎莉的特殊關係在蒙蒂塞洛莊園是公開的秘密， 即便傑斐遜對此低調又謹慎。在蒙蒂塞洛紀念館的有關論述中，也提到人們對莎莉的認知之一便是她是傑斐遜的“妾”。

2017年，蒙蒂塞洛基金會宣布，通過考古發掘發現蒙蒂塞洛莊園主樓南翼與傑斐遜臥室相鄰的一個房間是莎莉的住處，莎莉可以通過一條有蓋的通道進入(傑斐遜)主屋，而傑斐遜也可循這一通道悄悄地去到莎莉的臥房 (下圖1 Gonzalez)。如上所述，這並非人們第一次得悉傑斐遜的那些事兒。早在1802年，就存在傑斐遜是莎莉·海明斯孩子父親的說法。那年9月，政治記者詹姆斯·T·卡蘭德(James T. Callender)在傑斐遜拒絕任命他擔任郵政局長一職後，在弗吉尼亞州首府裏士滿(Richmond)一家報紙上寫道，傑斐遜娶了莎莉為妾，並與她生了幾個孩子  (下圖2)。1998年，一個研究小組對傑斐遜的叔叔菲爾德(Field)和莎莉的兒子埃斯頓·海明斯(Eston Hemings)的後代進行了Y-DNA研究。1998年11月公布的結果顯示，莎莉的兒子埃斯頓的後代與傑斐遜男性血統相符。隨後，托馬斯·傑斐遜基金會(TJF)成立了一個由九名曆史學家組成的研究小組，對此事進行評估。2000年1月(2011年修訂)，TJF報告得出結論，“DNA研究……表明托馬斯·傑斐遜很可能是埃斯頓·海明斯的父親。”那麽，埃斯頓的後代也就是傑斐遜的後代了。TJF還得出結論，傑斐遜很可能是莎莉在蒙蒂塞洛所有孩子的父親。

盡管如此，仍有少數學者認為證據不足以確鑿地證明傑斐遜的父子關係。根據DNA和其他證據，他們指出，其他傑斐遜男性，包括他的兄弟倫道夫·傑斐遜和倫道夫的四個兒子中的任何一個，或他的堂兄，可能是埃斯頓·海明斯或莎莉·海明斯的其他孩子的父親。

托馬斯·傑斐遜去世後，他的女兒瑪莎(Martha)允許莎莉·海明斯作為自由女性與她的兩個兒子住在夏洛茨維爾(Charlottesville 下圖 embark)，直到1835年去世。但蒙蒂塞洛協會(The Monticello Association)拒絕讓莎莉·海明斯的後代在蒙蒂塞洛安葬。

在分析傑斐遜和莎莉的關係時， 曆史學家認為他們之間關係的確切性質仍不清楚。蒙蒂塞洛莊園也在莎莉·海明斯的展覽介紹中承認了這種不確定性，同時特別指出了倆人身份的不對等 -- 富有的白人男性與14歲的混血奴隸女性之間內在的權力不平衡。被奴役的婦女沒有合法的同意權，她們的主人擁有他們的勞動、身體和孩子。在談及倆人的關係及後代時，托馬斯·傑斐遜基金會主席說：“我們真的不知道這是什麽動力。是強奸嗎？有感情嗎？” 麥迪遜·海明斯很少談及母親對父親的看法，隻說她“地無保留地接受”了傑斐遜的承諾。就這樣莎莉不明不白地在傑斐遜的家中一直當著奴隸，直到1826年去世，即便她與傑斐遜私下共同生育了6個孩子。

托馬斯·傑斐遜後來所做的事情，也在證明他與莎莉的特殊關係。傑斐遜先後解除了莎莉·海明斯所有孩子的奴隸身份，讓他們獲得自由：貝弗利和哈麗特於1822年被允許離開蒙蒂塞洛；麥迪遜和埃斯頓在傑斐遜1826年的遺囑中獲得自由。除莎莉孩子外，傑斐遜沒有解除蒙蒂塞洛莊園裏任何其他奴隸家庭的奴隸身份。同樣重要的是，托馬斯·傑斐遜也一直沒有讓莎莉·海明斯獲得自由身份，也就是說，他至死都擁有莎莉，她始終是他的財產。

1826年傑斐遜去世後不久，他的女兒瑪莎·傑斐遜·倫道夫允許莎莉離開蒙蒂塞洛，與兒子麥迪遜和埃斯頓一起居住在夏洛茨維爾(Charlottesville Virginia)鎮。埃斯頓·海明斯於1852年更名為埃斯頓·海明斯·傑斐遜(Eston Hemings Jefferson)。麥迪遜·海明斯(Madison Hemings)在1873年表示，他和他的兄弟姐妹貝弗利(Beverly)、哈麗特(Harriet)和埃斯頓(Eston)全是托馬斯·傑斐遜(Thomas Jefferson)的孩子。

但是，傑斐遜與莎莉的後代對自己的身份認同並非統一。麥迪遜·海明斯(Madison Hemings)的後裔均願意以非裔美國人的身份生活並這樣填寫有關族裔文件。而埃斯頓·海明斯(Eston Hemings Jefferson)的後裔則在涉及族裔話題時稱自己白人，因為他們毫無懷疑自己身上有著托馬斯·傑斐遜(Thomas Jefferson)傳下來的血緣。不過20世紀40年代時，由於不知曉的原因所有莎莉(與傑斐遜所生的)家族成員改稱他們的祖先是傑斐遜的叔叔，而非傑斐遜本人。

傑斐遜與莎莉的關係是一個複雜而痛苦的美國故事。托馬斯·傑斐遜是美國最重要的開國元勳之一，同時也是一位奴隸主 -- 莎莉·海明斯和他們倆所生的孩子全都在他的奴役之下的奴隸。這無疑會影響到他的曆史地位。不過從另一個角度看，筆者也對傑斐遜更肅然起敬，雖然這可能有點政治不正確。畢竟，他在開始與莎莉的兩性關係時，已經獨身2年有餘。最重要的是，直到去世他都未傳出與任何別的女性的緋聞。在這一點上，他應該是尊重女性的，而非將她們當做玩物，雖然他絕對有條件這樣。或許傑斐遜內心是願意娶莎莉為妻的，但囿於世俗之見和自己的政治生命考量，他既不能也不敢娶一名自己莊園裏的有色女奴。唯一讓筆者存疑的是，兩人之間的年齡懸殊讓45歲的傑斐遜有巨多的機會誘惑15歲的莎莉，尤其他對她擁有壓倒性的優勢 – 主子、白人、有錢、有勢、高大、俊朗，還對她家有恩(哥哥先於自己跟傑斐遜到法國學廚)。不過，作為一名16歲的女奴，莎莉也最大限度的利用自己與傑斐遜的關係，與這個當時美國最有權勢的男人之一進行談判，改善了自己的狀況，並為她的孩子爭取到了最終的自由。在對莎莉的的經曆感到惋惜與沉痛的同時，也對她為改變後代命運所展現的勇氣與睿智讚歎。

附：托馬斯·傑斐遜基金會(Thomas Jefferson Fundation)網頁上關於莎莉·海明斯(Sally Heming)及其家人的信息。

莎莉·海明斯（1773-1835）是蒙蒂塞洛的一名奴隸女性；1787年至1789年，她與傑斐遜和他的兩個女兒住在巴黎；而且，她至少有六個孩子。

莎莉·海明斯的職責包括為托馬斯·傑斐遜的女兒瑪麗亞(約1784-1787年)做保姆伴侶，為女兒瑪莎和瑪麗亞做女仆(1787-1797年)，以及做女服務員和女裁縫(1790-1827年)。

目前還沒有關於莎莉·海明斯的已知圖像，隻有四個關於她的外貌或舉止的已知描述。

莎莉·海明斯沒有留下任何已知的書麵記錄。不知道她是否識字。

托馬斯·傑斐遜的記錄和信件中很少零散提到莎莉·海明斯，這並沒有使她與其他家庭成員區別開來。

托馬斯·傑斐遜在莎莉·海明斯的六個已知孩子可能受孕的時候在蒙蒂塞洛。沒有任何記錄表明她當時在其他地方，也沒有任何出生記錄表明莎莉的孩子與傑斐遜沒有親子關係。

熟悉蒙蒂塞洛的人在當代的報道中沒有任何跡象表明莎莉·海明斯的孩子有不同的父親。

莎莉·海明斯的孩子們皮膚很淺，其中三個(女兒哈麗特和兒子貝弗利和埃斯頓)成年後生活在白人社會。

據當代報道，莎莉·海明斯的一些孩子與托馬斯·傑斐遜非常相似。

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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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ockman，F. (2022). Monticello Is Done Avoiding Jefferson's Relationship With Sally Hemings. The New York Times. 鏈接 https://www.nytimes.com/2018/06/16/us/sally-hemings-exhibit-monticello.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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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ki. (2022). Thomas Jefferson. 鏈接 https://en.wikipedia.org/wiki/Thomas_Jefferson

[心之初]

傑佛遜是個偉大的總統，雖然有點地下情。美國人不太在乎地下情，但討厭公開撒謊（比如比爾。克林頓）。老克現在在歷史頻道儅主持人，還越長越像華盛頓（的演員）。政治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