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疑,美中在幾乎所有領域,包括經濟和軍事領域,都是競爭對手,至少這是國會兩黨一致的觀點 (圖 Google Images)。當前美國的政治形勢下如果有人說在兩國間有合作空間,而且還是在科技前沿的太空探索,估計這人要麽“腦子瓦塔了,”要麽她/他是政治自殺,可能從此game over。 但的確有拜登的高級顧問認為,在太空探索方麵與中國合作是很重要的。他們斷言,美中間的有限空間夥伴關係可能降低雙方間的緊張局勢,並減少太空競賽的可能性,類似於冷戰高潮時期美(前)蘇民用航天項目的合作。
中國從月球上取回樣本之後,這場討論變得更加熱烈。前宇航員帕姆·梅爾羅伊 (Pam Melroy) 在大選舉前就指出:“試圖排除他們(中國),我認為這是一個失敗的策略,”梅爾羅伊係拜登的美國宇航局過渡團隊成員,是領導航天局的候選人之一。著名政治新聞網站POLITICO記者就美中太空合作的可能性先後采訪了的20多名前宇航員、政府官員和太空專家,其中大多數都認為,如果美國完全把北京拒之門外,美國可能會失去全球太空領袖的地位。
曾在奧巴馬政府工作的前美國宇航局局長、宇航員查爾斯·博爾登 (Charles Bolden) (圖 NASA) 表示:“我擔心的不是中國會去哪裏,而是我們的夥伴會去中國。”“我們似乎很滿足於允許他們發射並建造自己的空間站。……那是短視。……這不是一個好領導的標誌。”拜登本人在競選期間鮮有談及太空問題,也為美中間的太空合作留下想象空間。
與此同時,對大陸立場鮮明的兩院立法者對任何美中合作都持懷疑態度,並使得可能的與中國在太空領域的合作變得非常困難。她/他們大多認為,美國與中國分享的任何東西,最終都可能反過來危及美國。曾執行過四次太空飛行任務的宇航員邁克爾·洛佩茲·阿萊格裏亞 (Michael Lopez Alegria) 說:“願意與一個前對手分享東西是一回事 – 他因為衰弱而無法利用你所分享的東西。” 但中國人不一樣,“他們學到我們的技術後並會將其用於可能不符合我們最佳利益的地方。”
與中國合作的一大障礙,便是2011年前弗吉尼亞州共和黨眾議員弗蘭克·沃爾夫 (Frank Wolf) (圖 FP) 在美國航天局授權法案中列入的一項修正案,禁止航天局和白宮科技政策辦公室將任何撥款用於與中國的合作。如果任何一個機構想與中國合作,就必須經由美國聯邦調查局(FBI)證明共享信息沒有風險,而且涉案的中國官員都沒有侵犯人權。沃爾夫已於2015年從國會退休,但每年的撥款法案,包括2020財政年度的航天局開支法案,均包括該條款。2009年,前美國載人航天計劃審查委員會的成員,華裔宇航員焦立華 (Leroy Chiao)提議進行一項交換,讓一名美國宇航員乘坐中國飛船發射,一名中國宇航員將乘坐美國火箭飛行。但沃爾夫修正案的通過後對該提案的審議胎死腹中。(前)眾議員沃爾夫告訴POLITICO,他這項得到兩黨支持的禁令,今天仍然仍有必要,且應該長期保留。“中國從美國那裏拿走了很多東西。中國正在迎頭趕上。我們仍然領先他們,但他們正在追趕。”“中國向美國學習的東西要比我們能向他們學習的東西多。……因此,任何(美中航太)合作都意味著他們從我們這裏獲益,而我們從他們那兒得不到什麽。”
但《沃爾夫修正案》對美中間太空合作的大門開著一條縫隙 – 若聯邦調查局(FBI)簽字確認共享信息沒有風險即可。2015年美國宇航局(NASA)地球科學部 (Earth science division) 負責人即因此與中國官員就碳監測衛星的合作問題進行了討論。此外,商業公司不受《沃爾夫修正案》的限製,可與中國合作太空探索。據此,2017年中國研究人員利用納米支架向國際空間站發送了一項實驗,Nanoracks首席執行官傑弗·裏曼伯 (Jeffrey Manber)說,北京理工學院的五名博士生在美國完成了整個項目,並在一份英文科學期刊上發表了他們的研究成果。
美國與前蘇聯曾利用空間改善雙方不可靠、緊張的關係。1975年,冷戰期間美蘇兩國宇航員太空握手的畫麵在全世界傳播。之後,莫斯科成為華盛頓在太空中最親密的盟友,用俄羅斯聯盟號火箭發射美國宇航員,並在國際空間站聯合行動 (圖 Space-Wallpaper)。蘇聯解體期間,美國提供了資金支持,幫助前蘇聯科學家將專業知識用於國際空間站等聯合項目,而非獨自建立俄羅斯的軍事能力。一些分析人士和前官員說,阻止中國加入該計劃是一個錯誤,因為現在中國的技術非常先進,不需要美國來實現登月等太空大目標。前美國宇航局局長博爾登說,當中國尋求參與國際空間站計劃時,美國有機會建立類似的關係,“全世界”都希望中國參與,而不是“自己動手建造”。曾經,中國也對參與國際,尤其是美國的航天項目合作非常積極。但是,近年來中國在航太領域所取得的持續進步,美中合作的窗口在逐漸消逝。華裔宇航員焦注意到,中國想主要依靠自己發展其航太業。“我認為至少在近期和中期,我們可能錯過了與中國在太空領域合作的窗口。”海軍戰爭學院教授瓊·約翰遜·弗裏斯 (Joan Johnson Freese)說:“我們本可以像蘇聯解體後對俄羅斯那樣,大量吸納他們的載人航天計劃。”“有可能下一次從月球來的信息可能是用普通話傳遞的,而絕大多數空間技術都是(軍民)兩用的,他們從自己的發射中獲得了巨大的軍事空間利益。”
對中國持鷹派觀點的人指出了與中國合作的危險性:美國知識產權可能被竊取,與迫害宗教領袖的獨裁國家合作,發展旨在摧毀美國衛星的武器。但主張建立更緊密關係的人指出,與中國保持一定距離也有風險,包括美國失去其在太空探索領域首選夥伴的地位。國際空間站預計將在2030年前退役。前宇航員兼SpaceX顧問加勒特·雷斯曼 (Garrett Reisman) 表示,除非有公司發射商業空間站,否則北京預計將於2022年建成的中國空間站,可能很快成為俄羅斯、歐洲和日本的唯一選擇,這些國家希望在近地軌道上進行實驗 (圖 nation.com)。海軍戰爭學院的弗裏斯說,與美國之前的類似項目的進展速度相比:“中國人的工作要慢得多,但一旦他們設定了一個目標,他們就會專注於此並堅持下去。”。“因此,我認為其他國家也喜歡與中國走在一起的想法,因為中國的堅持。”
她說:“他們決定不與美國競爭去吸引合作夥伴,而是向他們提供不同於美國的合作機會。”例如,中國擁有世界上最大的射電望遠鏡,可以用於射電天文學,同時也是唯一個能提供其他地方無法獲得的月球背麵的數據,和采自月球火山平原呂姆克山 (Mons Rümker) 的樣本 (圖 shymkent.info)。奧巴馬政府負責太空和國防政策的前副助理國務卿、布魯金斯學會 (Brookings Institution) 高級研究員弗蘭克•羅斯 (Frank Rose)表示,北京正越來越多地利用太空作為外交工具,尤其是與亞太和非洲有誌於太空事業的國家合作。“美國政府確實需要重振我們與世界各地在外層空間合作夥伴的合作。如果我們不這樣做,中國肯定會填補這個真空。”據Ars Technica報道,中國計劃與其他國家共享數據和樣本進行科學研究。但一位中國官員表示,由於“不幸的”沃爾夫修正案,中國將無法向美國發送任何樣本。
非營利組織安全世界基金會 (Secure World Foundation) 的一項建議稱,拜登政府的首要任務之一應該是修改沃爾夫修正案,允許“有限的太空參與”,在科學研究和機器人太空探索等領域與中國合作。非營利組織“安全世界基金會”駐華盛頓辦事處主任維多利亞·薩姆森 (Victoria Samson) 認為美中合作後:“他們(中國)可能會在太空中少參與一些有爭議性的事情。”“這些事情極易受到批評,要消耗大量的政治資本。”
但另一些人則希望拜登可以開啟更大合作的可能性。福特漢姆大學 (Fordham University) 教授西迪奇 (Asif Siddiqi) 預測,拜登執政期間“會有一種緩慢的開放”,當然,這還取決於國會山上的中國鷹派是否會軟化,以及中國是否願意談判。許多主張加強合作的人說,在空間科學研究方麵合作是一個很好的起點,因為技術轉讓的機會非常少,兩國都可以從科學發現中獲益 (圖7 SPACENEWS)。大多數專家都認為,擴大與中國在太空領域的合作領域需要高層領導人的承諾。鑒於即將上任的拜登政府迄今為止在空間政策問題上保持沉默,這會成為總統或其內閣的首要任務的前景並不樂觀。
拜登政府領導航天局的候選人之一梅爾羅伊 (Melroy) 說:“當我們專注於科學時,這將是最成功的,因為在科學領域,知識產權問題不那麽重要。”另一些人說,美國和中國應該在對兩國成功至關重要的議題上展開合作,比如共享軌道上追蹤物體以避免碰撞的數據,或者共享可能幹擾地球電子設備事件的空間天氣預報。安全世界基金會 (Secure World Foundation) 私營部門項目主管伊恩·克裏斯滕森 (Ian Christensen) 說,兩國的商業企業都在追求由大量小型衛星組成的星座,因此雙方都可以從一套最佳實踐中獲益,以安全地運行這些集群,避免空間碎片。
對於任何可能的美中太空合作第一步,都是讓中國簽署阿耳特彌斯協議 (Artemis Accords) (圖8 SPACENEWS)。這是一套和平和可持續的太空探索的指導方針,美國宇航局正在利用這套準則建立一個重返月球的國際聯盟。總部位於休士頓的空間服務公司Nanoracks CEO曼伯 (Manber) 說,美國已經得到了澳大利亞、加拿大、意大利、日本、盧森堡、阿拉伯聯合酋長國、烏克蘭和英國的簽字,“我們完全沒有理由不對中國采取同樣的行動。”。他說:“政治問題使合作變得更加迫切。”。“我們需要他們與我們在同一房間裏。我們需要了解他們。”
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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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實踐經驗 - 美國最後一次上月球距今已達48年(阿波羅飛船1972年12月第6次登月成功).也就是說,當年參與該計劃的年輕小夥,現在都是垂垂老者了。雖然美國能將飛船送到火星,但登陸月球是另一碼事。記得F22生產線關閉後,為何難以重啟嗎?人才、技術、資金、經驗缺一不可。即便有了這些,登月/衛星發射也是有風險地。既然如此,為何不可借鑒中國正在(成功)做的事呢?
2. 認識未知 - 中國在月球的背麵成功著陸,係人類首次。這對美國是全新的,因此也存在許多未知。交流合作能夠減少這些未知,如果不能完全消除的話。
至於別的,我就不贅述了。
建製派從錢的角度考慮,認為美國必須和中國合作。因為隻有和作,美國才能延續。
激進派從曆史的角度考慮,認為美國必須和中國分割。 因為隻有分割後,才能真正的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