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五日：附骨之疽

                        

爸媽：

“附骨之疽”這個成語，原本指深入內部又難以清楚的敵對勢力，就像生長在骨頭上的毒瘡。我今天要說的，僅指字麵意思，就是長在身上的膿瘡。當然不是我，而是家裏的一條金魚。

 

去年冬天的時候，家裏的那條神仙魚不知怎麽就死了。魚缸裏立馬空曠了起來。於是，元旦節那天，我新添了兩條金魚，一黃一黑，一寸來長。

 

這一年裏，兩條金魚都長了兩三倍，黃的修長，黑的圓滾，非常活潑。可是，不知什麽時候起，我發現黃魚尾巴分叉的地方長了一小團白色的東西，不透明。最初我以為是軟骨。後來，白色小團變黑並向周圍擴張，有一小片尾鰭甚至破了個洞。金魚日漸失去活力，尾巴下垂，有一陣子甚至難以保持平衡。於是，我意識到那是一種病。上網去查，果然是：“爛鰭病流行於夏季，表現特征為魚鰭邊緣呈乳白腐爛狀，鰭條殘缺。導致金魚爛鰭病，有水質不良、PH值不適宜、金魚互相撕咬等原因。”

 

這種病，可以用高錳酸鉀來治。可是，家裏隻有殺菌的藥，隻能先換水。 

 

慢慢的，金魚緩過勁兒來了，又活潑起來，可白色膿包依然在。我每天都去看那條金魚，看它搖著尾巴遊來遊去。每次看見那個膿包，都想起“附骨之疽”這個詞，都替它覺得痛。魚不會說話，不會流淚，痛了隻能無聲地忍著。而魚在水裏永遠在動，哪怕睡覺，魚鰭也會動。身上有疾，一動一痛，又不能不動......我不知道，在自然界裏，金魚是否會得這種病？若得了，它怎樣自我治療呢？是否全靠自身免疫力硬抗？

 

想起一本小說《荊棘鳥》。傳說，荊棘鳥是一種無法休息的鳥，永遠在天空飛翔，直至生命盡頭。當它落在荊棘枝頭的時候，就是死亡的時候。

 

每種生命都有自己的劫難，和隻有自己才能體會的痛苦。智慧如人類，亦然。但願眼下的這場劫難快點過去吧。

 

即此，保重。